马六甲海峡在三天前已经过了,“白金汉”远洋油轮现在行驶在南沙群岛的海域。
赤道附近的高温天气渐渐好转,北面吹来亚热带早春的海风温暖而舒适。
尽管漫长的旅行已经接近尾声,此刻的空气也让人舒坦,但是在“白金汉”二等甲板的船舷边,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依然是一副愁容。
他叫吴绍霆,一年前刚刚从慕尼黑陆军士官学院毕业,又在马其顿集团军实习大半年,直到两个月前才从英国登上了这艘返回祖国的邮轮。
吴绍霆以前从来不相信有穿越这件事,身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队员,他甚至连这一类网络小说都很少翻阅,哪里知道这种神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头上。
他只记得四个月前在一次实弹演习时被流弹击中了胸口,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身上可穿着十二斤钢板的防弹衣,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在慕尼黑一处兵营的宿舍里,灵魂附身在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更让人惊讶的是,自己脑袋上还盘着一根十分可笑的辫子。
没错,吴绍霆穿越来到了晚清。现在的时间是1908年3月3日。
这件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当然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并且在德国最后一次实习考核时,还利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军事素质取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此时在船舱行李箱里,还装着菲利普上尉奖励的一把勃朗宁m1904式手枪。
他现在之所以发愁,是对1908年的中国与自己未来的前程感到担忧而已。
稍微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惊心动魄的辛亥革命以及长达二十多年的军阀混战,即将在中国的大地上拉开帷幕,做为一个穿越者在乱世将至之前究竟能做什么呢?
吴绍霆望着海平面上惨淡的夕阳,不由发出了一声叹息,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喃喃的说了出来:“鞑虏尚未驱除,同志仍须努力!唉!”
就在这时,背后冷不防突然冒出一句问话来:“呢位友记,就不怕这番话引来杀身之祸咩?”此话口音带着浓厚广东腔儿。
吴绍霆微微一愕,忙回过头来看去,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位穿长衫青年,带着一副黑边眼镜,身形甚是消瘦,年约三十左右,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年嘴角挂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吴绍霆。
吴绍霆略打量了对方一番,淡然的笑了笑,道:“若在下先前之话有杀身之祸,那先生你连辫子都剪掉了,岂不是同样有灭顶之灾吗?”
青年并没有任何反驳,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让吾感到诧异的正是这位公子,口中叨念着驱除鞑虏,头上却还留着鞑虏的遗物,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情绪,忧然的说道:“早就想剪了,鞑子腐化我大汉男儿心志的浑物,留着它作甚?无奈在下有苦衷,不似你们这些留洋的学生那么豁达,否则也不会留它到今天了。”
自从戊戌变法失败之后,中国许多青年知识分子开始私自剪断辫子,尤其是在清政府鞭长莫及的南方各省尤为普遍。除了学生之外,就连满清政府组建的新军士兵为了方便戴上新式军帽,也私低下剪掉了碍事的辫子。
虽然满清政府有过“留辫不留头”严令,可是自甲午、庚子赔款之后,**的中央皇权已经越来越无力。地方势力以及列强在华的租界,俨然成为了抗拒这一严令的温床。但凡是出国留学的学生,十之**都是会剪掉辫子的。
就在1907年,也就去年时,满清政府对这种日益严峻的问题感到担忧,再次下达严令禁止私自剪掉辫子。只不过这一严令仿若一张空头支票,仅仅热闹了一阵之后紧接着又消失无声了。
“哦?这么说,公子你并非留洋的学生了?”青年好奇的问道。
“在下虽是留洋归来,只不过与先生略有不同。在下刚从慕尼黑陆军士官学院毕业归来。”吴绍霆解释了道。
“原来如此。”青年恍然点了点头。
清末留洋探求富国强民之道的中国人很多,除了去国外常规学术类的大学之外,军事学院深造也同样十分热门。但是与学术性大学不同之处是,学术性大学官费生、自费生都是有的,而军事学院的学生则只有官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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