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穗二人静静的看着平静的湖面,这个当初他们彻底摊牌,互相吐露的地方,良的思绪回到那天,就是在这里,自己从穗口中知道了为什么穗会出现在四只小羊里,为什么第一晚想要刺杀他,以及之后一系列的事。
看着那天穗大概站着的地方,良也回想起了当时用刀对着自己,歇斯底里的穗,呐喊着,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杀死自己,要用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自己这个大仇人,但是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对自己下不了手,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哭泣。想到这,良的心又有些被揪着,愧疚感又浮现了上来,这难道就是触景生情吗?
不过也是在这里,良突然醒悟,向穗说明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并且决定一起向这个罪魁祸首复仇,也约定了,复仇成功两人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之后,自己真的完成了约定,诛杀豚妖,为天下除此大恶,本来以为也就一死了之了,结果没想到竟在箭雨之下来到了这里,认识田秋她们,甚至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真是世间变化无常啊。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穗,穗没想到,过了快四百年,这个湖竟然还在,看着它,穗也回忆起了种种:在来到洛阳的马车上,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刺杀良的方法,但是看着被药迷晕,沉睡的良,回想着这一路上与他的时间,还有他的改变,以及为了自己杀了同伙的那些事,自己举着的刀就是挥不下去,自己下不了手,便决定画个良的像,到时候带着去洛阳刺杀那豚妖,借豚妖之手解决良,可是那晚自己都脱身了,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实施这个计划,最后在各种矛盾的心里斗争的时候,不自觉地走到了湖边,便打算两眼一闭,投进湖里,用余生的愧疚感来折磨良......
结果,自己到了湖边,都因为自己的矛盾心理而无法从容赴死,犹豫的站在湖边,直到良赶来。接着自己对良暴风雨般地发泄,自己的刀都已经刺在他的身上了,哪怕是良主动求死,自己还是下不了手,便为自己的无能哭泣着。
最后,良突然醒悟,向自己诉说了两人共同的仇人,穗也逐渐明白,于是和良做了约定,甚至真的成功了,在雅乐殿里,看着滚在地上的豚妖头颅,基本放下了对良的所有仇恨,可以和良牵着手,一起走向结局了,但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并不是句号,而是逗号,自己还能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看着思绪都快飞出银河系的两人,田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怎么了两位?这个地方对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两人被这一问,都从思绪里回到了现实,看着田秋,良深吸了一口气,把当时自己和穗在洛阳以及这个湖边的事彻头彻尾的说了一遍。
田秋静静的听着良叙述完,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湖,竟然对两人有如此复杂、如此深切的含义,而且洛阳之行,这个湖并不在田秋的计划内,毕竟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个湖对两人这么特殊,她带两人来洛阳,只是听说过两人以前去过洛阳,所以想带他们来熟悉的地方看看,没想到歪打正着来到了这。
不过田秋对此也在不知道多说什么,就退到安娜旁边,把时间重新交给良穗二人。
良和穗看着湖面,手一起撑在了湖边栏杆上,沉默了许久,良先开口了,就像当年两人上岸后的那样:
“小崽子。”
“怎么了,良爷?”
“刚好在这个地方,我们当时就在这说出了真相,所以我有点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吧。”
“你......还恨我吗?”
“不恨了。”
“你......还想杀了我吗?”“不想了。”
“为什么?”良的头转向穗,“我再怎么说也是害死你全家的人,你就真的,不恨我了?”
“良爷。”穗也转过了头,双眸对着良的眼瞳,正色道,“你完成了我们间的约定,为了我,为了更多的女娃和百姓,斩杀了豚妖,那我也拿得起放得下,我们间的恩怨就此划清,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恨你了,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良感觉心里有块石头落了下来,肩膀上也感觉轻松了不少。毕竟自雅乐殿之后到现在,良其实不知道穗是不是真的决定放下仇恨了,现在听到穗亲口这么说了,也释然了不少,心里的愧疚感也少了几分。
“明白了就好。”穗看到良的表情轻松了一些,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良正在思考呢,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为什么当时,这小崽子会在这个地方?毕竟之后的事,她完全可以找别的地方和自己对峙,为什么要选在这呢?难道,她当时想投湖自尽?
良也印证了这个想法,毕竟当时穗说自己下不了手,借刀杀人也做不到,那如何还能让我这个仇人感到痛苦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尽,让店小二给自己那个荷包,让自己明白了一切,然后再找到这里,看到那双鞋以及走向湖中的脚印,让自己的余生都活在愧疚和自责中,用精神的方式折磨自己这个仇人......想到这,良突然抓住了穗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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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被良这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疑惑地问:“良爷,你怎么了?”
“小崽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在这里,是不是想投湖自尽?”良严肃的问着,一想起那天自己要是晚一点就可能和穗阴阳相隔,就感到后怕不已。
“......是的。”穗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良答案。
说到这良突然想起来,自己问这个干嘛,她当时就算真想投湖自尽,也是她的复仇手段,自己对此也没资格说三道四,现在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骂她不能这样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之类的,太不现实了,这么一想,良感觉自己问这个这实在是多余了。
看良听了答案后表情越来越复杂,穗也好奇的歪着头看他。没办法,话都问了,也是骑虎难下了,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场面,于是良酝酿了一番,扶着穗的肩膀说:
“小崽子。”
“怎么了?”
“既然我们又来到了这里,那不如,我们再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你呢,要好好的活着,不能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呢,也会好好的活着,除了你谁都不能取我性命。我们两个人一起牵着手,在这个世界快乐的生活下去,怎么样?”
“......”
穗对这个答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思考了一会,尔后,抬起头,坚定的回答道:
“我答应你,良爷。”
“好。”
听到这确定的回答,良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背靠着栏杆,感受着湖面吹来的微风,而穗也趴在栏杆上,一起感受着,嘴里还自言自语:“当时我还把鞋放到了这......”
“诶对了。”良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你那双鞋呢?”
“当时好像丢在豚妖府上了,没有一起带过来,不过没事,我们还能活着,就很足够了。”穗看似无所谓的说着,实际上特别心疼那双鞋,毕竟这是她14岁生日收到的唯一一个礼物,也可以说是成人礼,意义自然不一般。
“哦,那真可惜。”良回应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诶对了!”
“怎么了良爷?”看着良突然一惊一乍的样子,穗满脸疑惑。
“啊,我忘记要说什么了,唉我这记性。”听到穗问自己,良又马上改口,当作无事发生。
“什么嘛,突然一惊一乍的。”穗又把视线转回湖面。
其实,良刚刚想到,穗的生日按现在来说是6月11日,也就是过几天,自己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再送她一双鞋,到时候得再跟秋姑娘多问问了。这么完美的计划浮现在心头,良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两位,回忆的差不多了吗,我们该走了。”田秋看了看时间,向两人喊道。
两人回应了一声,牵着手,离开了湖边,在这个独特的故地,结下了新的约定。
......
时间来到晚上,几人回到洛邑古城,发现到了晚上游客就多了起来,沿街的店面也越来越热闹了,处处都洋溢着比当时庙会更欢快的气氛。
过了这么久,几人也差不多饿了,中午的一碗面根本不给劲,于是几人就像当时在万寿宫历史文化街区一样,开始在沿街的小摊买着各种小吃,好好品尝,甚至还有一些小吃就是良穗二人在庙会上见过的。大家就这么愉快的吃着、聊着、逛着,很快几人来到了一处广场,根据介绍,这里叫青年宫广场,而让良穗二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青年宫广场以前就是豚妖王府的所在地,不过根据这里的历史记载,洛阳被李自成攻陷后,豚妖王府就被破坏了不少,再经过后面的各种战乱,基本没剩多少,最后被改造成了广场,仅剩一头石狮子,证明这里以前是豚妖的住所。听到这些,两人差点笑出声来。
看着广场上玩闹的孩童们,两人也不禁想到,当年在这里豚妖残害孩童,如今孩童在豚妖王府改造的广场上玩耍,不得不说,这个世道真的是变好了,真得感谢这片新天地的铸造者们。
两人就这么想着,突然田秋招呼两人,指向一处。几人定睛一看,有好多人围在一圈,似乎在围观什么。
好奇心驱使几人挤进人群里,然后良穗二人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一位大叔,在表演影子戏。
白色的灯光直射着,打在白幕上,在夜晚的广场上显得特别明亮,大叔卖力的操控着皮影人物,旁边的音响播放着恰到好处的铜锣声,让白幕上的哪吒和龙王栩栩如生,让人惊叹不已。
良穗二人压根想不到竟会在这里看到影子戏,他们都还以为已经失传了,毕竟戏子可是下九流,在以前可是要被人笑话的,但是看着大叔卖力的演出,以及周围观众热情的欢呼来看,情况好像又和两人想的不太一样,被这种氛围所影响,两人的目光也被白幕上的表演吸引住了。
这时戏曲达到了高潮,哪吒翻身一跃,手里的红缨枪一挑,龙王不敌,变回了龙想要逃跑,哪吒随手一甩,混天绫飞出,缠住龙王的尾巴,让他无法飞走,继而一拽,龙王掉在了地上,没了往日的神气。伴随着高昂的铜锣声,引得周围的观众连连喝彩,良和穗也拍着手欢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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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哪吒闹海》过后,大叔向观众们鞠躬致意,观众们又是一阵喝彩,有些观众则用手机扫了白幕旁边的二维码,给大叔打赏。
就在这欢乐的海洋里,田秋突然凑近良穗二人:“诶,我记得你们不是说也演过影子戏吗?上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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