儝庄翎迷茫地蹙额,睫毛下绽起一抹赤色,水汽堆积眼眶,鼻尖开始微微泛红。
紧接着就是珠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瘪着嘴梨花带雨。
“你…哭什么?”褚烨懵了。
他有说什么重话?
怎这么娇气?说两句就吓哭了?
“不许哭,说话!”褚烨的手力加重。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她打了个哆嗦吸着鼻子道:“妾对王爷知无不言,可王爷不信妾,妾明白您身为王爷需得谨慎,但妾无一隐瞒,国公确实未问妾是否识字。”
“但妾还没说完…国公也确实让妾偷王爷的东西。”
褚烨冷笑,看来他的猜论没错,“偷什么?”
庄翎豁出去了,强迫自己紧盯褚烨的眼,“偷…王爷的心。”
褚烨脸色陡然一变,庄翎赶紧接道:“国公要妾母凭子贵,他说只要妾有了身孕,再杀了王爷,届时妾的身体里便有您唯一骨肉,旁人也不敢动庄家分毫!”
这确实像庄何飞那等小人能说出来的话。
“国公还许诺在三日后为妾补办生辰宴,要是妾拒绝了王爷所说的那么多条件,他又怎会爽快地答应为妾补办呢?”
见褚烨表情没有变动,她万分小心地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手指,“妾是棋子,可黑可白,只供王爷挑选…”
褚烨不躲她的触碰,只眼神犀利地看她,“知道骗我的下场吗?”
庄翎摇头,“妾不敢欺瞒,若有欺瞒必下地府。”
她早已身在地府,又有何惧?
褚烨冷冷地端量她。好歹是个才至桃李年华的小姑娘,他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但也不至于真对她下死手。
她要是乖乖做了棋子,他倒真不敢用,有些心机也不算坏事,反而证明她是有脑子的。
就是缺根筋,只知道哭。
褚烨看她一把泪一把泪地往外洒实在嫌弃,松了手道:“好好说不行?眼泪哗哗的难看得很。”
“疼。”庄翎点着肩膀的位置,“这里疼…”
是被他咬的地方。
褚烨心里难免有些触动,眼睛往下看着她湿透的珐蓝衫,从案桌下的匣子里丢了块令牌在她手上。
“下去敷药,出府去城东摘香阁挑些喜欢的裙裳。”
“以免生辰宴穿些破衣烂衫遭人笑话,丢了王府的脸。”
庄翎捏紧金玉色令牌,抬头感激,“妾多谢王爷。”
褚烨挥手让她退下。
庄翎则回侧殿抹药,顺便换了身寻常的布衣,随后就领着彼云出府去。
禾嫤见王妃离府后速进了寒安殿,端端正正地站着等褚烨发话。
褚烨将老王妃的那纸书信放到火上漂着,眨眼间墨字显现。
上头只有五字:“杀了庄氏女。”
褚烨笑了。
老王妃在他应下与庄家的婚事后就不止一次来信,信中所写大致都是这个内容。他都看厌了。
他松手静静瞧信纸被烛火烧为灰烬才问禾嫤,“依着路程,她还有几日入京?”
禾嫤自知他问的是谁,便回:“老王妃走的是陆路,该是明日就到了。”
褚烨弹开案桌上的灰烬,“想法子在路上拦住老王妃,让她在庄翎生辰宴后再入京。”
禾嫤怔了,知道主子这是想让王妃好好过完生辰宴。
她心里有笑,但表面风平浪静地问:“那是不用奴婢杀了王妃吗?”
褚烨哼道:“你舍得杀她?”
“啊?”什么意思?
“她死了,谁给你做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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