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两年边关稳定,蛮夷不敢来犯,章家也算有功之臣。
只是这位严御史举报,章家父子驻守的新平郡军中,“有籍无人”竟然快要近半数,号称十二万的大军,真实人数不过八万。
一般十之一二的吃空饷司空见惯,也就相沿成习,上峰不会计较。但若真如严御史所报的新平郡驻军情况属实,那章家可就有大祸了。
这件事情,皇上属实追究的话,那可是欺君之罪。
皇上听闻之后果然震怒不已,令户部、刑部和兵部仔细查证。
虽然严御史手中有账本,但是为了严谨,他们还是决定派人去新平郡查正一番。
严御史对此很不满,觉得六部官员是在袒护章家父子拖延时间。
恰在此时,章家二房的人替章将军负荆请罪,认了罪。
这一次人证物证都齐全了,章家父子的罪名彻底定了下来。
章彦佑看到那个账本,就知道是顾良辰所为,章家亏欠她太多,既然她想自己死,那就把这条命还给她。
章彦佑将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卫霖去刑部大牢中探视章彦佑想要施以援手,可是他一字不发,一心求死。卫霖亲自去见了章彦佑的母亲,劝说她散尽家财归还国库,来救自己儿子一命。
章母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无不应允。
很快,章家长房和二房决裂,章母手持章将军的亲笔信分了家,然后将长房的财产全都变卖上交了户部。
章将军在给皇上的请罪折子中,字字泣血,句句含悲,让人动容。
当年勇退蛮夷,力保国门不失,章家确实有不世之功。
卫霖只能以此恳请皇上对章彦佑网开一面。
皇上也不想落下一个鸟尽弓藏的名声,而且他清楚这事也不可能是章彦佑一人所为,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个恩典让朝臣们安心。
于是皇上下诏,褫夺章彦佑将军封号,发配辽东军中,允他戴罪立功。
吃空饷的事情就连京中的禁军都有发生,更别提各地驻军,但若都如新平郡那般占到十之四五,那么迟早会出大事。
绣衣使者的重建迫在眉睫。
顾良辰当时万念俱灰,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做事,所以对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什么遮掩。皇上在京中遍布耳目,章家出事后,很快就让人查到了她。
听说来龙去脉之后,皇上心情突然很好。
尾声
章彦佑出发前往辽东那日,他在城外十里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特地赶来相送的卫霖看着章彦佑眼中的失望:“彦佑,也许顾姑娘……还在路上,要不再等一会。”
“她不会来的。”他知道顾良辰的性子,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不切实际的念头。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也许来日还能有转机。”
“不会有来日了!我不伤心,心都没有了,还怎么会伤?”章彦佑语气低沉,目光幽远:“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太过意气用事,想要闯出一番成绩再去顾家提亲,风风光光的娶良辰进门。若那年依着我母亲的意思成亲,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一朝错,满盘输。卫兄千万不要学我,有花堪折直须折,以免到最后只落得抱憾终身。”
章彦佑忽然想到叶蓁,向好友致歉道:“南康长公主惊马一事是我身边的侍卫奉家母之命所为,我当时来不及阻止,抱歉。”
卫霖心中意动,面色微变,看着心如死灰的朋友欲言又止。
顾良辰将章家的罪证找人辗转交给严御史和章家二房时,就知道这件事情要不了章家长房的命,所以对于皇上的处置也谈不上失望。
如今章家事了,她也不再打算做什么,她与章彦佑、与章家的恩怨到此一笔勾销。
顾良辰准备离开京城远行,恰在此时,皇上召她进宫。
皇上问顾良辰,可愿意成为绣衣使者一展抱负?
顾良辰心中苦笑,也好,起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否则余生漫长,该如何消磨时光。
顾良辰奉命加入绣衣使者,任职副统领,前往南康郡与其他绣衣使者汇合。
离京那日,顾家老爷和夫人收到皇上派人传来的讯息,犹豫再三,两人还是去了城外十里亭。
顾良辰依然一身男装,过路的百姓来来往往。
顾良辰不便近前,只能遥遥俯身,深深一拜后,上马离去。
待走出去好远的距离,顾良辰主仆才停下。
橘白含泪问道:“小姐,你不跟老爷和夫人说句话吗?”
顾良辰眸色微动,轻声道:“若他们想要和我说话,那里怎么会不清场?”
橘白怔住,心中不忍,哽咽道:“小姐……”
顾良辰勉强笑笑,安慰道:“当初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今日他们还能愿意来见我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年她惊闻噩耗,不顾父母的阻拦,私自离京去往边关,是她太过任性。为了一己私欲,授人以柄,险些连累家中其他姐妹的名声和前途。
后来她被“病故”的消息传来,也在她预料之中。
若问她是否后悔?
后悔的。
但是如果时间重回四年前,她大抵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小姐,我们就算离开顾家,云游四海不好么?为什么你要答应皇上的要求?”橘白有些不解。
顾良辰轻笑道:“傻姑娘,你以为皇上真的是在问我的意见么?”
“……”
“起风了,我们走吧!”顾良辰望着远方,对橘白说到:“从今以后,世上再无顾良辰,只余……顾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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