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窈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仔细想想,好像有时候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好歹死了就不用承受别人的无情嘲笑。
这么想着,她愈发觉得委屈巴巴,杏花眸里含泪,喉咙间也有些酸酸的,呜,想哭……
另一厢,皇上已经迈腿走了进来,他没去看端端正正行礼的宋福文,而是将新奇的打量视线都放在了李舒窈身上。
见她久久不起,沉声问道:“这是怎么,难不成行个礼还不想起来了?”
李舒窈的身形顿时一僵,醒过神后,从地上慢吞吞直起了腰板,眼睑低垂也不敢随意乱看,无声地摇了摇头,微哑着嗓音干巴巴地又说了一句:“奴婢见过皇上。”
“这句你说过了。”
“哦。”李舒窈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手指用力捏住衣摆,把泪往回憋了憋。
“起来吧。”皇上又道。
李舒窈怯生生抬头朝他望去一眼,见他目光清正地看向自己,就知他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于是小心翼翼从地上爬了起来,捏着衣角继续呆站着。
那边皇上自己找了个椅子落座,随手一指茶桌,“沏杯茶来。”
“嗯?”李舒窈有些惊讶,“哦。”
原来是来视察工作的。
她心下微妙地舒出一口气,快步走到茶桌前,拿起茶壶时想了想,扭头问道:“皇上今儿想喝什么茶?”
她记得历史上的康熙很爱喝碧螺春茶,可是,那不是现在还没有么?
碧螺春是康熙三十多年的时候才被赐名的,西湖龙井是被乾隆封为御茶的,君山毛尖也是乾隆时期才被选为了贡品……现在还是康熙朝前期,因为到处都在战乱,广储司茶库那边保管的茶品也就十多种,出名一些的江苏天池茶,安徽六安茶,浙江产黄茶,都是她曾在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听说过的,所以留有印象。
而至于茶册上另外一些,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只来到茶水间的这一个多月里,认真学了学。
为着谨慎,她还有意偷偷记录下了皇上每日喝过的茶品种类,惊奇发现,他这个人的口味有些多变,上午喝一种茶,下午就换了另外一种,有时候能连续喝六日银针茶,有时候也能连续半个多月不点。
宋福文每日沏茶时,都要先去隔间问过小太监们的意思,如有明确告知,她便只拿出一套茶具专心沏茶。
如果回来时候一连摆出三四套茶具,则说明了皇上今儿也不知想喝什么茶,只能多沏几杯,通通送过去,再交由梁公公来选择安排到底送哪杯。
……这是一个口味阴晴不定,不太好伺候,但是又能按时发放工资,还不随意打骂员工的老板。
以上便是这一个多月来,李舒窈对皇上形成的大致印象。
“随意。”皇上坐在椅子上,懒懒地换了个姿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
带点新奇讶然的目光还落在李舒窈身上,嘴角隐隐含笑。
梁九功见状,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旋即朝还站在原地的宋福文使了个眼色。
宋福文咬了咬唇,有些挣扎和犹豫。
皇上在这儿呢……
梁九功立马板下脸,目光阴沉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出了茶水间大门。
而宋福文还在原地站着,她想为自己博上一把。
这头李舒窈得到皇上的答复,第一时间犯起了为难,她业务还不熟练,让她一个试用期的员工来服务大老板,真的没有问题么?
她忍不住把求救的眼神对准了宋福文,“宋姐姐。”
宋福文连忙挤出一抹笑,“皇上,还是奴婢来吧。”李舒窈飞快点头,“那就……”
“不,就你来。”皇上的手指向李舒窈,悬在空中点了点,莫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而后深邃的眸光看了一眼旁边搔首弄姿的宋福文,很快染上几缕霜寒之意,冷哼一声,道:“滚出去!”
“自己去找梁九功领罚。”
李舒窈和宋福文同时被这话吓了一跳,差点将茶壶给摔了。
等看清皇上说的人是宋福文以后,李舒窈颤抖着手指把茶壶捏紧,迈着僵硬的步伐去接了水,继而慢吞吞在茶桌前坐下来,给已经洗过一边的茶具再来了次大冲洗。
走到茶架旁,细白的手指在茶罐上来回游移,心里快速做着加减乘除,把这段时间皇上用过的茶品算出个总数,发现还是六安茶喝得最多,于是果断拿下标签写着六安的茶罐。
她再回到茶桌前时,宋福文已经吓破胆“滚”出去了,不仅如此,就连茶水间的大门也被人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了皇上和她两个人。
李舒窈立刻呆滞成一只不会说话的鹌鹑,心里紧张到“阿巴阿巴”了好几句,最后全都转化为铺天盖日的“救命救命”!
……
穿越之前,李舒窈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因为家境不错,又是独生女的关系,受到了极尽的宠爱。
可以说过去十九年的人生里,最委屈的经历也不过就是遇到一个“奇葩”室友——天天喊着体寒不给开空调,又夜夜煲电话粥煲到凌晨一两点,别人睡了她吵架,她睡了,就恨不得宿舍里每个人都是漂浮走路还不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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