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赶下一场。”
朱翊钧起身说道。
赶下一场?
徐渭和南宫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世子的意思。
今天有人要出京,世子殿下亲自去相送。
三人下了茶馆,钻进停在门口的马车,在便装的锦衣卫军校和勇士营官兵的护卫下,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对面华丰楼,张居正向高拱告辞。
“新郑公,明日你要踏上回乡旅程,张某就不远送了。”
高拱看着张居正,微笑地说道:“叔大今日能来,已全裕王府同僚情义,高某铭记在心。”
就怕你把什么都铭记在心。
你高大胡子什么脾性,我还是知道的。这次在世子手里吃了大亏,心里没有嫉恨,打死我也不信。
可是有嫉恨,埋在心里就好了。
如果伱还想着等裕王继位后,召你回京入阁,再行报复,那就大错特错。
这次世子殿下能放你和杨博全身而退,原因有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他现在还只是世子身份,连裕王殿下都没有正式确定储君身份,何况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把晋党一网打死,也不想驳老师徐阶的面子,连同朝堂另一大势力江浙党也一并得罪,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党争中。
高大胡子,如果你想着蛰伏几年,等裕王即位后才来跟世子分个高低输赢,那你就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意气之争!
可是这些话,张居正无法说出口。就算掏心窝子说了,由于自己是世子侍讲,徐阶得意门生的身份,高拱也会一笑而过,不当回事。
张居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新郑公,多多保重!”
高拱拱了拱手,客气地把张居正送到二楼楼梯间。
看到张居正的身影消失在一楼,一位身穿灰白直缀,头戴四方巾的男子悄悄走到高拱旁边。
“张叔大这么早就走了?”
高拱回过头,看到是好友,右佥都御史王遴,知道他与张居正历来不和。
他点点头:“都是裕王府的侍讲,还是会来的。”
王遴轻声问道:“他还是世子的侍讲呢。裕王府和世子,新郑公觉得他更站哪一头?”
高拱默不作声。
没有出声,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王遴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新郑公,安心在原籍读书养病,暂且蛰伏几年。皇上年事已高,裕王春秋鼎盛,大势在我们这边。”
高拱捋着胡须,还是没有出声,但是眼角的傲然却是藏不住。
张居正坐在轿子里,微闭着眼睛。
世子出手,不同凡响。
秉承皇上的“祖训”,兴起了惊天大案。直接从十几年前的庚戌之变下手,砍了上千颗脑袋,送走了一位阁老,一位吏部尚书。
晋党全线崩溃,势力地盘被世子党吃干抹尽。
现在看来,还是老师看得通透。当初统筹处在东南抢夺海商贸易利益时,东南世家和江浙党群情激愤,恨不得马上联起手来,把统筹处扼杀在摇篮中。
幸好老师出手,把蠢蠢欲动的江浙党按了下去。
最后只是抛弃了十几家不大不小的世家性命,没有伤筋动骨。
统筹处把海商生意做大做强,东南世家还能跟着一起赚钱。
现在回过头看,许多江浙党骨干后背直冒冷汗。
如果当初不听少湖公的劝,硬要撕破脸干到底,世子肯定会兴起大案,以通倭的罪名杀得人头滚滚。
胡宗宪当时就在东南,手底下有戚继光、俞大猷等数十员骁将和数万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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