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慢条斯理地吃着御厨做的早饭。
一笼七个精巧的小笼包,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酱菜。
细嚼慢咽吃完一个小笼包,喝一口小米粥,夹几丝酱菜,再喝一口小米粥。
嘉靖帝在旁边坐着,双手笼在袖子里,满脸慈祥地看着朱翊钧吃早饭,仿佛在看世上最美的景色。
他穿着一身宽大修长的天青色道袍,头戴一顶紫金道冠,长瘦脸,三缕长须胡,脸色发青带铅色,双眼微红,透着精光。
朱翊钧吃完后,自有内侍递上茶碗,捧上铜盆。
他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温茶水,咕噜咕噜在嘴巴里漱了一下,吐在铜盆里。
“乖孙吃完了?”
“吃完了。”
“吃饱了?”
“吃饱了。”
“吃饱了起身来,跟着爷爷打一套太极拳,消消食!”
“好!”
祖孙俩在殿中打起太极拳,朝阳从殿门照进来,给两人各自笼上了一团金光。
等到两人打完一套拳,收手垂臂,吸气呼气。
掌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太监黄锦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殿门口。
“皇爷,世子,老奴在外面看着,仿佛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只仙鹤,在翩翩起舞。”
嘉靖帝哈哈大笑,挥一挥宽大衣袖,往殿中的道坛走去,问道:“胡宗宪来了吗?”“回皇爷的话,在西安门值房里候着。”
“传!”
“是!”
李芳,内官监太监,嘉靖帝贴身内侍,悄无声息搬来一张蒲团,放在道坛旁边。
嘉靖帝在道坛中间盘腿坐下,朱翊钧也在蒲团上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脚步声在殿门外停住,又悄无声息。
朱翊钧知道道坛上的皇爷爷在运转小周天,估计得一刻钟。
今天皇爷爷召见胡宗宪,十有八九是要确定东南的倭寇,是否剿除干净了。
这项军事行动,实在是太耗钱了!
虽然是胜仗一个接着一个,可银子却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皇爷爷在修道方面十分狂热。
而他认为的修道是大修道观,广延真人,时不时花重金举行祭蘸仪式。
在朱翊钧看来,是想用金山银海打造一条通天梯,纯纯的用钱收买天上的神仙,赐下神符仙篆,让他飞升登仙。
东南剿倭,军饷军粮,耗费巨大,不得不让皇爷爷过了好几年“清心寡欲”的日子。
随着年纪变大,身体越来越差,皇爷爷对修道成仙变得迫不及待。
去年,他授意严嵩一党在浙江大搞稻改桑,名义上是筹集剿倭粮饷,实际上是为修道筹钱。
结果一地鸡毛不说,还搞得浙江糜烂,不可收拾。国库内库照旧亏空。
皇爷爷无法,只得驳回朝野汹涌滔滔的倒严请求。
严嵩也识趣,马上派出心腹鄢懋卿去两淮,名为巡察盐政,实际上是为皇爷爷搞钱。
叮当——!
一声铜罄响惊醒了朱翊钧。
皇爷爷运转完小周天。
罄声刚落音,黄锦在殿门外禀告道:“皇上,胡宗宪来了。”
“叫进来。”
“是!”
跟在黄锦身后的官员,身形峻挺雄秀,器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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