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知府大人,这么晚才来,旁人可不一定能看见呐。”
赵巧儿看到这知府大人,皮笑肉不笑的揶揄着。
这个时候可能有不少人有些奇怪。
嘿?
那光禄寺的老太监,左不过是个七品官儿。
对那老太监,艳香会上上下下都得毕恭毕敬,一句话歪歪话都不敢说。
这怎么到了这红袍大员,正四品的大官儿这,赵巧儿怎么敢这般不尊不敬的说话?
实际上,那老太监属于是例外。
往大里说,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那老太监就是克艳香会的。
往小里说,大象怕老鼠,艳香会在这关外就是大象,只怕老太监这个老鼠。
这真是没办法,谁让关外的行会,绝大多数靠的都是太阴山中的天材地宝,神仙草呢。
像是其他地方的行会,那就不怕这光禄寺的太监了。
就比如说那苏杭,江淮一带的行会,对于这些光禄寺下来的采办太监,那是鸟都不鸟的。
因为那边儿的行会,主要做的是丝绸,茶叶,瓷器的生意。
自然是一点儿不怕这光禄寺的采办。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就无敌了,谁也不怕了。
就好像那做茶叶,瓷器生意的,户部下面随便一个机构出来的小官儿,那就能把他们吓得直哆嗦。
就像是艳香会见到老太监一样。谁上头都有个对应的管着。
哪头大象,都有一只独属于自己的老鼠。
而这些个行会跟当地的这些个大官儿,比如面前的这名知府。
那基本上可以说算是平级了。
也不是说平级,就是谁也管不到谁头上。
没办法,像是知府这样的大官儿,每隔个三五年,朝廷就会换人来。
这其他地方的官儿,来这关外上任,这你人生地不熟的。
你想好好治理,你不靠当地的行会,那伱怎么治?
从历史上的角度来说,这里的行会,就像是地球古代的门阀士族。
不说艳香会,就说泰宁城的其他顶级行会,谁家不是在这泰宁城上百年的时间?
你一个知府敢不跟当地的行会搞好关系。
那你等着吧。
你今天来跟行会的关系闹僵了,那明天你管辖的地方就得出大事儿,后天你就得滚蛋。
所以对于这些官儿,艳香会是根本不怕的。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
但是在正经场合,自然是不能跟官府明面上较劲的。
见面该弯腰就要弯腰,该叫大人就要叫大人。不过,这在私下里,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随意着来了。
对于赵巧儿的话,这知府自然是根本不生气,只是笑着拱了拱手道:
“哎呦,三娘娘,您可别笑话咱了。
这一早就听说艳香会做这等大好事了。
本是该上午就来,下午回去府衙就要出告示嘉赏艳香会的,但这不是上面突然来了政令。
镇魔司的五位大人突然到访,咱是亲自出城去迎接了。
一回来便赶紧来看看,顺便镇魔司这几位大人也有事情要说。”
说罢,这知府便是立马向后退了一步,赶紧把这五名镇魔司的官员给让了出来。
这些天的事情,知府也听说了。
现下这艳香会厉害的很呢!
三大顶级行会被裁撤了,全完了。
并且那三大行会的买卖,有一大部分都划给了艳香会。
这以后泰宁城,怕不是好几大顶级行会了。
怕是只有艳香会一个了。
特别是,这桥要是真能架起来。
那艳香会更绝了!
当然,这些跟知府没啥关系,嘿,反正还有半年知府就要升官发财,调往别处咯~
自然犯不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艳香会。而此时,这镇魔司五人中的队长,对着赵巧儿,还有知府道:
“三娘娘,知府大人,我们来这儿是……”
话还没说完呢,这知府突然一拍脑门连忙道:
“哎呀哎呀,有啥事儿你们跟三娘娘说就成。
咱这还有事儿,三娘娘,咱这桥是谁负责架呐?
带咱去看看,咱看完了,今晚回去立马便将嘉奖写出来。
连夜让人张贴出去,让整个关外的百姓们都知道艳香会办的这件大好事哩~”
对于这五个镇魔司的人。
知府就四个字。
别来沾边!
对于这五个镇魔司的人来关外是干什么,这五个人在一起来黑熊岭的时候想说来着。
但是知府没让这五个人说。
只是,就算不说。
知府也知道这五个人来这儿干嘛。
肯定没别的事儿。
指定是中原什么地方又出现大邪祟了。
估摸着害了不少人。这些大邪祟害了人,基本上就往两个地方跑。
一个就是南方满是瘴气的深山老林里钻。
一个就是关外。
没别地方去,一定是这俩地方。
这些年见的多了。
而能让镇魔司五人亲自追查的,那必定是超级大邪祟,厉着呢。
毕竟进入朝廷镇魔司的人,最少都是天师!
到时候整不好在关外又得害死不少人。
这事儿可千万别跟自己说,要不然,自己也要担责。
所以,不相干。
别说,你们自己解决去!
反正爷们儿半年后就调走了,可千万别把咱爷们儿给害了!
陆远在一旁愣了下,倒是立马躬身道:
“大人,是小人负责。”
随后这知府大人便是笑呵呵的冲着赵巧儿,还有这五位镇魔司的官员拱了拱手道:
“那咱就去看看,你们聊,你们聊。”
…………
黑熊岭施工的位置,此时灯火通明。高亮的灵力灯,将这里映成白昼。
为了赶工期,日夜兼程。
“厉害啊,当真是厉害啊!
小兄弟,这是你设计的?”
这知府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给陆远递上一根卷烟。
陆远有些懵的看了看这知府大人,总感觉这不像是个官儿。
毕竟,跟巧儿姨那般也就算了。
跟自己还这样,实在没必要。
陆远摆了摆手道:
“大人,小人不抽烟,这桥确实是我设计的,目前也是我在督办建造。”
听着陆远的话,这知府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陆远一眼后。
神色倒是微微正经一些道:
“看小兄弟的年纪,好像也就十六七上下?”
陆远刚点了点头,还不等说什么呢,这知府便是突然道:
“小兄弟可是姓陆?”
陆远一怔,倒是立即点了点头道:
“正是,知府大人知道我?”而这知府点上卷烟,随后便是望着陆远点了点头道:
“我姓陈。”
陆远眨了眨眼,这……
这谁不知道啊!
毕竟这陈知府可是泰宁城的父母官,这都知道的。
这陈知府抽了口烟,望着陆远乐呵呵道:
“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
最近陆小兄弟的事儿,我也知晓不少。
不管是那六大珍,还是南下高丽救人,还是前些日子设计陷害祝德权,咱都知道。”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把陆远吓了一身冷汗。
回过神来后,陆远便是一本正经道:
“知府大人一定是搞错了,小人并没有设计祝德权。”
这陈知府一怔,随后便是连忙摆手解释道:
“陆小兄弟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来威胁,也不是来做什么的。
就是那日之事,你家里人从北城门出来去高陵峰的事儿,我正好暗中派人守卫,看到了。”
哈?
陆远一脸懵的望着陈知府。
而这陈知府则是抽了口烟继续道:“因为当时是你们艳香会的人,根本就没想过你们会炸高陵峰,就放你们进去了。
结果好家伙的,你们当时一炸,咱人都傻眼了。
寻思着你们是怎么敢的,看到这桥咱倒是明白了。
小兄弟真是高人!”
陆远还是一脸问号的望着陈知府。
而陈知府望着一脸懵的陆远,随后便是咧嘴一笑道:
“小兄弟有所不知,咱还有半年就调任回皇城了。
最近你们这事儿越闹越大,咱就心思这些个行会可别把这条路毁了,到时候影响咱高升。
所以派人暗中护着,也是凑巧了。”
陆远怔了半响,随后便是一脸认真道:
“知府大人一定是看错了,认错了。
艳香会没有陷害祝德权。”
这轮到陈知府一脸懵了。
望着那一脸认真的陆远,手舞足蹈的连忙解释道:
“小兄弟你真的误会了。
咱真不是来威胁,或者干嘛的。
从咱调到关外来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见了太多行会之间的厮杀。这实在是不必要的。
若是艳香会能整合行会,这对整个泰宁城的百姓。
甚至整个关外的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此时我的人也只是看到了。
并没有其他证据,也不能拿艳香会如何。”
而陆远的回答,也依旧是非常认真,笃定的望着陈知府道:
“陈知府,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艳香会真的没有什么陷害。
是那祝德权咎由自取。”
陈知府愣愣的看着了陆远一会儿后,便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惹得那周围艳香会工人都是一脸问号的回头看着陈知府。
感觉这大官儿是不是脑袋疯掉了。
大冷天的张着个大嘴干啥呢,也不怕灌冷风。
等着陈知府笑完后,这陈知府则是一脸赞赏的望着陆远点头道:
“好!
真是个好小子!
就凭你这死不承认的不要脸劲儿,以后肯定是个人物!”
陆远倒是咧嘴笑了笑,不吭声。而陈知府则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对岸的施工现场也不说话。
最终,当烟卷快烫到手指时,这陈知府却是突然幽幽道:
“如此这般青年才俊,只待在关外一个行会,当真是可惜了。
可想去工部?
我可举荐你,以你的才能与年纪,必定能成为一方干吏。”
嗯?
听到这里,陆远便是直接笑着拒绝道:
“这便不用了,咱可不想当什么干吏。”
哦?
听到这里,这陈知府一脸好奇的望着陆远。
这天底下不想做官的,可是少之又少。
陆远则是拱手说着场面话道:
“为国为民是我辈的梦想,可为国为民也不一定非要当官儿嘛。
对我来说,在行会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对于小小年纪的陆远说出这番话,这陈知府当真是高看了陆远好几眼。
望着陆远啧啧称奇道:
“你这小兄弟,还真是百年难见。”而对于陆远的话,陈知府想了想,最终神色中出现几丝无奈。
随后便是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陆远的肩膀有些认真道:
“不想做官,就想留在行会确实也没什么不好。
那种地方,再好的人,再踌躇满志的人最后也会灰心丧气……”
随后,这陈知府也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
“走了,小兄弟。
希望以后艳香会成为这关外第一行会时,能对百姓们好点儿……”
陆远有些古怪的望着这陈知府,还不等陆远说什么,这陈知府又颠颠儿的跑回来。
凑到一脸问号的陆远耳旁神秘兮兮道:
“做人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就好像我刚才问这桥是谁设计的,你说是你设计的。
你看,这不是露馅了嘛~
有些事儿百密一疏,就会满盘皆输。
以后多注意!”
说罢,这陈知府便是再次转头离去。
摇着大摆袖,嘴里哼着不知道哪儿的山野小调儿,溜溜达达消失在了陆远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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