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仓一愣,冷汗瞬间狂飙。
听李宣这语气,是想以律法惩治苏星平的不敬之罪?
他做了近三十几年的县令,几乎把西楚和前朝大半个版图的县令之位都坐了一遍,又岂会不熟悉朝廷律法?
只是,他若如实说出僭越不敬之罪的处罚,让李宣有理由对苏星平动手,也算是得罪了苏府。对他日后的仕途,恐有不利。
但若不如实说,有心帮助苏家,李宣一怒之下,连他一起办了...该如何是好?
且先不谈李宣这个魏王之名如何来的,除了平洲三县之后是否还有影响力,但说这个正儿八经受皇帝赐封而来的名头,就不是余仓一个小小的芝麻县令可以得罪的。
再者,西楚朝野谁人不知道,魏王爷乃是山贼出身?
山贼行事一向狠辣,我行我素,得罪了他们...估计怎么死都不知道。
霎时间,压力似乎都落在了这位年迈的老县令肩上。
“这个...”
余仓擦着冷汗,面色隐情不定,属实不知该如何站边。
李宣和苏家两边,余县令好像都不能得罪。
“余县令犹豫什么?可别说你年老健忘,不记得朝律了。直接说!有事本王一人承担,你只管明言。但若敢私加维护,你这县令便算是做到头了!”
李宣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出言逼问道。
余仓无奈,但处理起来...倒也鸡贼,既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赵紫薇,企图征询公主殿下的意思。
只不过赵紫薇此来,本就有意与李宣联手惩治苏家这个土皇帝,又怎会有表态?
虽然她内心也有些不悦于李宣当众杀人,但同时她也知道,此举能给众多百姓释放一个信号:朝廷即将对苏家动手,你们有什么话,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吧,不必再顾忌他们秋后算账!苏府管家之死,便是开始!
只有百姓敢说话,朝廷才能有由头,明着惩治苏家!
赵紫薇意识到余仓的目光,不动声色间,状若自然般点了点头。
余仓会意,有了公主的暗示,他倒也不再迟疑,回身便道:“启禀魏王,目无尊卑,直呼王爵名讳。按律...当训诫,仗三十,视情节判定是否处于监禁。”
李宣目光一闪,随即浅笑着道:“好,那方才苏星平直呼本王名讳,妄言本王卑贱,是否已犯僭越大不敬?”余仓:“理论上,是的。但...”
李宣瞳孔一缩,打断道:“是就行了,没什么但不但是!那就按律法办事,由本王亲自执行杖责!余县令还不命人把刑具搬上来,然后拿下苏星平?”
余仓一呆,还不及反应。
苏星平就冷声大喊道:“谁敢?我乃功勋之家苏氏二家主,皇权特许,轻罪可不罚。动我者,等同藐视皇权!李宣,你这是要彻底与我苏家为敌吗?你今日要敢动我一下,我苏家必让你十倍奉还!”
“再说了...你要按律法行事?那你当众行凶,不审而杀,岂非也是有违律法?你要处置我僭越不敬之罪,是不是也该罚你自己?余县令,根据朝例,不审而杀,扰乱公审纪律,又该当何罪啊?”
他阴笑了起来,同样问了余仓一个问题,与李宣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显然也是怒极,豁出去了。
你要讲律法,那便跟你讲律法!
僭越不敬之罪,顶多是杖责。
但不审而杀,扰乱律法,却可上升到谋逆诛九族的大罪层面。
苏星平这时候觉得...眼前这个山贼头子简直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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