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不会白吃公子家的饭,可为你洗衣叠被,做丫鬟...”
李宣动容道:“福伯不必如此说,你是受我牵连至此。若不接我这个生意,你岂会有麻烦上身?背后之人想杀的是我,本不关你的事...李宣若能逃得出去,必定待之如亲妹,永不亏待。”
“她现在在哪?可曾被抓走?”
老福听到他应允,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艰难道:“公子...说话算话...官兵赶来敲门时,语气粗暴,不怀好意的样子,老朽自感事情不妙,便在开门前让她藏到地窖的暗格中。她若机敏,应该...暂时未被抓住...但官兵围住了整个小院,她逃无可逃...”
“老朽这才被迫从了他们...公子可去那里找她...她叫...”
老福没能把话说完,握住李宣的手一松,便咽气了,至死都睁着双眼。
李宣面色一沉,眼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拳头不由握紧。
抬手合上老福的双眼后,又脱下外衣盖在老福身上,这才看向崔五:“说,谁指使你们杀我!”
崔五眼见李宣满脸怒意之色,赶忙拱手道:“当家的恕罪,属下来此之前,并不知目标是当家的。在此之前,更是未曾见过当家的真容,认出来...只凭两年前记在心中的那句话,还请当家的见谅。”
李宣却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冷声道:“我问的是谁指使你们动手的!”
崔五刚想回话,身后却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便赶紧凑近一些,小声道:“此事属下必会给当家的一个交代,目前还是设法逃出去再说。当家的若是信我,现在就躺下装死。之后的事,属下自会安排。”李宣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迟疑了几秒后,果断道:“好。你最好能有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说完,也不多废话,便倒地装死起来。
崔五随即起身,撕下袖子上的一块布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后,往李宣脸上擦,边动作边道:“当家的,狱卒给我们的指令是先杀老福,再取你性命,然后伪装成你畏罪自缢身亡的假象。但你身上之伤,经不起查验。”
“故此,按照以往他们暗中买凶杀人的惯例,定案前必先伪造一份仵作验尸文书,坐实假罪,而后提前处理好尸体,掩盖猫腻。而这,便是我们逃离的大好机会。”
李宣听着,并未开口回话。
崔五却自顾着说道:“胖子那群人乃是死刑犯,早就该斩首。却因为有钱贿赂狱卒,买了假身替死,这些年一直藏于狱中逍遥快活。此番,当家的宰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狱卒来了,属下会说人都是我杀的,并自愿处理尸体。”
“待狱卒将我们送到城外乱葬岗,属下会伺机而动,为当家的寻找逃走的机会。”
话刚说完。
门外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伴随着狱卒慵懒跋扈的声音:“裘胖子,崔五,事情都办好了吗?他娘的,可别磨磨蹭蹭的。”
崔五立马起身,手持那柄带血的短刀,面向门口。
狱卒开门,见到满地的尸体,只有崔五一人还站着。
顿时一惊,下意识地抽出半截官刀,愕然道:“什么情况?崔五,你要反?”
崔五却笑着,冷静道:“官爷这是说哪里的话,崔五怎么敢反?这不是把目标给清除了吗?”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李宣。
李宣此前被胖子的手下勒得差点断气,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加上此前被崔五刺中胸口一刀,虽只是伤了皮肉而已。
但在崔五的掩饰下,站在狱卒那个距离看来,倒也像极了致命伤。
狱卒惊道:“让你杀李惊才和郑福那老头而已,你他娘的...把全部人都送走了?”
崔五故作冷笑道:“这回上面给的赏钱可不少,小的不愿与那裘胖子分,便自作主张把他做了,官爷应该不会生气吧?据我所知,这家伙已经几个月没给您买命钱了吧?正好,他们已死,留下的那份赏钱全给您。怎样?”狱卒狐疑的脸色,但听此一说,倒是立马缓和了不少。
裘胖子等人本就是死囚,按照朝廷律例,早就该死。
狱卒私自收取钱财,将之留在狱中,本就形同定时炸弹。
要是被朝廷追查下来,必会牵连不少人。
此番见崔五杀光了所有人,倒也算提前为他们“排雷”,且还自愿将赏金奉上,当下犹豫了半分后,便收起了刀。
“哼,这六个家伙说每月奉上十两买命钱,却已有半年未曾上缴。上次还敢在咱哥俩面前吆喝,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你全部宰了也好,省得咱再找机会动手一回。但...为何没有布置现场?上面说的是,李惊才要扮成自缢而死的模样!”
狱卒收刀冷笑。
崔五一脸陪笑道:“官爷,何必这么麻烦?李惊才怎么死的,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布置他自缢的现场,也只是给咱自己看,何必多此一举?干脆直接让仵作随便画张现场图,杜撰出一纸验尸文书得了。”
“不是也有上面罩着吗?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可不能被外人看到。”
那狱卒听了,犹豫了些许,下一秒砰的一声关上铁门,道:“等着!”
而后,便转到一侧与另外几名狱卒商量起来。
趁着这间隙。
崔五来到李宣身边,靠着墙壁坐下,细声道:“当家的,这胖子本是死囚,早该问斩。此时才死在狱中,狱卒未免他们私下保住死囚的秘密不泄露,定会火速处理尸体。而这样的事情,他们一般都会让囚犯帮忙处理,属下会趁机带你逃离。”
果不其然!
这话刚说完,李宣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应。
狱卒就再次打开牢门,冲着崔五没好气,道:“那就这样吧!赶紧的,人是你杀的,尸体也得由你一人处理!收拾一下,马车准备好,就将尸体运往城外乱葬岗。这回不是掩埋,而是要烧掉!”
崔五应道:“好,官爷放心。崔五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狱卒露出一抹黠笑:“最好是这样!”
说完,便扭头离开。
远离了崔五的视线后,与另外几名狱卒聚首,却阴狠说了一句:“崔五这厮知道的太多,不能再留。等他处理好尸体后,就不必让他活着回来了。”
四五名狱卒对视着,皆是浅笑。
片刻后。
当牢门再次被打开时,崔五自知逃离的机会来了。
便趁着狱卒还未进门之际,持刀又捅了那胖子几下,将冒出的鲜血洒到李宣身上,低声道:“当家的,情势所逼,咱们只能先死后生,得罪了。”
说着,便首先扛起李宣,走出牢门。
李宣身上滴着鲜血,耸拉着四肢,看起来倒是与死尸无异。
监牢的后门外,此时停着一辆官府专用的运尸车。
崔五将李宣搬上去之后,便回头去扛其他尸体。
守在车旁的两名狱卒看了看李宣,却蓦然道:“这小子是主要目标,可得死透了。出了意外,给他活过来,咱们可得掉脑袋的。要不,我再上去补他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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