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尴尬一笑,随即解释起来:“陈大人有所不知,县尉司职治安捕盗,寻常多为军卒或是武夫担任,因此县尉大多是着快靴而非官靴,另外军卒武夫向来粗鄙,能认得几个大字看得公文以属不易,案牍房那种地方想来一般是不会踏足的。”
陈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当时情况不明,有没有可能确实是县尉有问题,但江自珍不想牵连到自已,因此故意引你去看。”
徐谚有些意外的看得陈榆,虽然现在反推有些马后炮,但能开始动脑筋去想这些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不错,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当时我只觉得江自珍别有目的故意引导我去案牍房查阅旧卷,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徐谚回忆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而后就是案牍房里另外两处疑点,崔姓老吏给我们指了十八年前吴家庄血案卷宗存放的地方之后我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沿路查看书架。崔姓老吏说过,旧卷和书架通常是不会翻动了,在我观察的过程中发现其他书架上确实都有薄厚均匀的灰尘,但是放着十八年前吴家庄血案卷宗的地方灰尘却明显有一道滑动的痕迹。”
“这说明近期内有人特意来看过,谁会无缘无故来看十八年前的一桩旧案?崔姓老吏对卷宗了然于胸,没有必要。那就只剩下江自珍和县尉。”
“那为什么不是县尉?”“前面说了,江自珍是天和二十七年进士,又能在京州畿县掌权绝非庸人。卷宗有动过的痕迹,县尉看过与否不好说,但江自珍肯定看过。可我问起他的时侯他推说不知,这一点就把江自珍的嫌疑拔高了。另外天和十年的名册不也不见了。”
“名册···”陈榆一时想不明白,当时老吏确实说名册丢了很奇怪,但似乎也说得过去。
“嗯,”徐谚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摸了摸下巴:“县内的名册一旦过了年限实际上参考价值不大,有人故意拿走,那有两种可能,一是需要隐藏名册上的信息,二是需要照着名册找人。”
“那···江自珍是哪种?”
徐谚伸出两根手指:“两种都是,不过这是后来才想明白的,第一,他要通过名册找出历年来从吴家庄离开或是外嫁的人,只怕那些人如今也都被他处理了。二···恐怕是为了隐藏他母家的姓氏和他原先的名字。”
“他母家姓江?是了,那镇魂塔前的小碑上确实有写着吴江氏。”
徐谚点了点头:“这一点从后来阴庙的灵位上也大致能看出来,历年来吴家庄死去的人多半是吴姓,只有极少部分是陈姓和刘姓。但当时只能隐约察觉江自珍有问题,并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到吴家庄走了一圈前串联之后才有了猜测。”
黑驳驮着陈榆和徐谚走出进入吴家庄的山坳,出了山坳之后豁然开朗,阳光洒在周围的农田上。
还在酉时。
走出来之后徐谚似乎心情也好了一些,又继续说道:“在吴家庄先是遇到了他——”
徐谚指了指野道人:“起初我以为他有问题,但他认得黑驳却又没跑我就没再管他了,而后就是我们去义庄路上遇到的那个农汉,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侯我就听出了他平州松风郡的口音···”
陈榆打断了徐谚的话:“谚哥,你可说得一口正经官话,怎么会听得出来那些平州口音,我就听不出。”
徐谚也愣了一下,他也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一听就能听出那农汉的平州口音。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敷衍道:“你见得人多了自然就听得出了。”
“哦。”
“还有那农汉说话的方式,虽然谈不上破绽,却有些可疑。”
陈榆有些奇怪,那农汉最初说了什么可疑的话吗?
“当时我说我们是官府的人,来办差的,他说了什么?”
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陈榆有些疑惑:“当时他说【官老爷去义庄办案?是来杀鬼的?】”
“不错,”徐谚若有所思:“你想想,咱们在京城也打理了不少鬼怪,那些人大多是怎么说来着?”
“一般···”陈榆想了想:“一般是说【抓鬼】。”
“所以有点奇怪,他分明气血虚浮,但面对鬼物却用了一个【杀】字,而且说起来的时侯神情明显是愤恨大过畏惧,这不符合正常农家汉子的反应。”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