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带着溯光又回到了凉州城,城虽然已经称不上城了,但那些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还在,情况与鹤卿走时差不了多少。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走到哪里都是废墟,且,在灵山的人走后,这里更是鱼龙混杂,名不经传的仙门,毫不遮掩乔装的魔修,论起心怀不轨可谓是不分伯仲,抓着一个人就打听亓官家与那魔兽的事,搅得城中百姓各个苦不堪言。
鹤卿原想着在凉州城停留休整一下,见到这个情况,也只能是在城外找了间破庙住下了。
“幸好还带着这静气丹。”鹤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小葫芦,一边从里面取出丹药,一边感慨道:“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那时哪知会有用得到它的时候。”
溯光靠坐在红漆斑驳的破庙房柱下,看着有些力倦神疲,但也仍是噙着笑回应道:“师父竟日日将亓官二公子所赠之物随身携带,徒儿好生羡慕呢。”
鹤卿可太清楚溯光的性子了,但凡搭理了他,后面还不知有什么话等着,干脆掰开他的下巴,粗暴的把静气丹扔了进去:“那你便羡慕着吧。”
溯光也不以为忤,反手抓住了鹤卿的袖袍,虚弱的说:“师父,我难受。”
鹤卿不看他,挣也挣脱不开,就直接在他身边盘膝而坐,整理着衣袍道:“我还难受呢,此次我元气大伤,修为本就恢复得慢,还得分给你用,还得伺候你,真是欠你的。”
那句“分给你用”,比之“伺候你”,明显加了重音,显然要把修为分出去是鹤卿最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比伤了元气和伺候人还让她难受。
可明明是一句接一句的抱怨,落在溯光的耳朵里,却仿佛是某个村子里的妇人在絮叨自家的男人,听得他舒服极了。
溯光厚颜无耻的靠了过去,将头枕在鹤卿的肩膀上,喟叹了一声:“师父总是嘴硬心软,这样嫌弃,也不见你丢下我。”
“……”鹤卿身体微僵。
这些天,溯光越发黏着她了,虽还算不上是动手动脚的骚扰,但类似于贴贴靠靠这种小动作却是格外多,以至于鹤卿都有些怀疑溯光这伤势沉重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而让她很难不在意的是,在那个吻之后,溯光没有任何表态,好像对他而言就真的只是一个盖章画押,反倒是让被撩到的鹤卿整个人不上不下,进退失据。
一想到这里,鹤卿就憋得慌,耸了肩把他推开,正色道:“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去三途川到底想做什么。”
溯光摸着被怼红的脸颊,似是有些委屈的瞥了鹤卿一眼,又靠回了柱子上,抬眼望着从破败的屋顶洒下来的光束,语气散漫的说:“那是我来时的路,我受了伤,自然要去那处疗伤。”
鹤卿没忍住,还是侧头飞快的看了溯光一眼,只见他右手闲适的搭在曲起的右膝上,光束正正照在他的身上,闪烁的粉尘下,精致的脸庞泛着柔光,眼中无悲无喜,仿佛神只,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鹤卿狼狈的收回视线,不自在的道:“等我调息完,我们就出发。”说到底,溯光遭罪,也是因为她,即便是为了隐藏自己那纠结的小情绪,也不该说这么寒心的话吧。鹤卿的内疚心又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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