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先生原是宫里的女官,到了岁数出宫以后,本定了一门亲事,未婚夫还是个极有前途的将官,只可惜刀枪无眼,薄先生的未婚夫在西北战场上遭遇了瓦剌大军,再也没回来……之后薄先生便立志不嫁,为夫守节。
本来她原是宫中尚仪局的五品尚服,出宫以后品阶不变,还享有朝廷的俸禄,自力更生完全没问题。但薄先生是个闲不住的人,用她的话说,学了这些本事,一下子用不着了,自己还觉得空落落的,于是就兴起了教学的念头。
这事恰巧被叶老太太知道以后,老太太立刻就遣人将薄先生请了过来,叫她做了叶家女学的山长,教导自家的姑娘们。
薄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术之精堪比叶家的账房,且她还懂些医理,平日里还能教些养生之道,最最重要的是,薄先生熟知宫廷礼仪,叶家虽没有拿着女孩儿换富贵的打算,但是么,这样高端而紧缺的资源,先抢了再说。
可惜,老太太的一片苦心,叶家女儿全没用上,倒是程思菡最后还飞黄腾达嫁入皇家,这些东西倒派上了用场。
“大姑娘不必多礼。”薄先生笑道:“多日不见,不想大姑娘的琴艺突飞猛进,隐隐有名士之风,可喜可贺!”
薄先生虽和廖氏差不多的年纪,但却比廖氏会打扮多了,虽穿了一身素色衣裙,但看着十分简约雅致,且她面上常常带笑,双目明亮又温润有神,整个人就显得年轻。
宝珠望着言笑晏晏的薄先生,十分高兴,若说前世唯一对她不存偏见真心相待之人,便非薄先生莫属了。
“先生过奖了,这些日子偶有心得,约是进步了些许。”宝珠表现的十分谦虚。
薄先生却抬起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眸睐了她一眼,笑道:“听说大姑娘这几日越发懂礼,变化极大,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宝珠讪笑一声,她的变化自然是极大的,这生过一回和死过一回,再重活的人能一样么?她如今可比原来强多了,这心境一提,琴艺自然也就上去了。
只不过这些却不能同薄先生说。
“翻过年后,弟子也长了一岁,前几日撞车惊马,弟子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才发觉以前幼稚浅薄,不堪回首,思及先生之言,这才幡然悔悟,说来还应感谢先生才是。”宝珠诚恳地道。
薄先生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说法,她倒有些认同,毕竟这人啊,不经历些非常之事,便不能看得通透,看来这次的祸事,是把大姑娘吓坏了。
因此她又有些怜惜,道:“大姑娘……”
“原来你在这里!”一声轻喝从亭外传来,打断了薄先生的话,宝珠回头一看,只见一脸不高兴的金珠姑娘站在沁芳亭外,眉间紧锁,隐含怒气。
宝珠有些莫名其妙,待金珠大步迈进亭中,她疑惑道:“二妹妹,你怎么来了?正好薄先生……”
可惜金珠满腹焦躁,根本没心思听宝珠的话,因为角度问题,她没看见亭中站在柱子后头的薄先生,更何况自从看到了宝珠,她的眼睛就无暇旁顾,一路盯着宝珠便冲了进来:“叶宝珠,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告诉我。”
宝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金珠这般急切,她也没计较金珠的失礼,便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祖母给了你一个庄子,是也不是?”金珠语气不善地道。
宝珠皱了皱眉,今日老太太给她庄子的时候,只有吉祥和袁妈妈在场,她为了少生事端,也并没声张,可是,金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看来老太太的寿宁堂里也不干净啊,她得同祖母说一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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