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坚决摇头,心中却哀嚎不已,祖母您可别再说了,再说她怕真的抵挡不住诱惑啊。
不等叶老太太继续诠释那庄子有多好,宝珠忙道:“祖母对孙女一片慈心,孙女感念不已,可是若因这个叫祖母平白担些偏心的指责,孙女岂不是大不孝了?所以还是算了吧,等孙女及笄的时候,您再给我挑个好点的庄子吧。”
孙女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着想,叶老太太别提多舒服了,见宝珠坚决不要,她也不坚持了,只道:“好孩子,你能这么想,祖母十分高兴。”
宝珠却不好意思地道:“祖母,您别忙着夸我,我……我也是有求与您的……”
见宝珠这副模样,叶老太太笑了,饶有兴趣地问:“宝丫头有什么事儿要求祖母啊,可是你二婶刚才说的事?”
宝珠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我就是想,吴姨娘住的院子太小了,如今咱们府里人口不多,空置了那么多院落,能不能给她换个院子叫她好好养病?”
叶老太太不料宝珠所求的竟是这个,顿时沉下了脸来,又重回了宝珠记忆中威严老太太的模样。
若是以前,叶老太太露出这副神情,宝珠畏惧之下,定然什么也不敢说了。但她现在有恃无恐,老太太再怎么也不会弃了她,仗着这份笃定的宠爱,宝珠小声解释道:“祖母,大哥哥都快要秋闱了,我听说,大哥哥在族学里常被夫子夸奖,说大哥哥书读得好,可是今天我去看大哥哥,却见他呆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读书,显见也是担心吴姨娘呢。既然这样,倒不如叫吴姨娘尽快养好了身子,到那时,哥哥也能安心读书了,秋闱考个解元回来,咱们家岂不风光?”
“怎么的,为了吴姨娘,青哥儿竟然不好好读书了?”叶老太太沉声道。
祖母您可真会抓重点,宝珠腹诽了一句,无奈道:“祖母,看您说的。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看大哥哥吗?因为吴姨娘不叫大哥哥去看她。可是,母子亲情毕竟是天性人伦,若大哥哥真的是一个罔顾伦常、连生母都不顾的人,不管您怎么想,我反正是再不敢叫他哥哥了。”
叶老太太看着孙女嘟着小嘴,一脸娇憨的嗔怪模样,心里已经认同了她的话,只脸上还绷着,道:“宝丫头,你现在胆子大了,什么话也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宝珠满不在乎地道:“孙女已经没了亲娘,也就只有祖母疼我了,除了祖母,这些心里话还能跟谁说啊?”
见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但那其中的宠溺怎么也骗不了人,宝珠大着胆子上前摇了摇叶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就给吴姨娘换个院子吧,您是没见呢,姨娘那儿简直都……”宝珠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扬声道:“梅香,将那食盒提上来。”
梅香适时地将宝珠从吴姨娘小院里收来的三盘菜提了上来,宝珠指着道:“祖母,您看看,这是吴姨娘今儿的中饭,她一个病人,对着这些哪能下了的口?她吃不下,又不肯对人说,结果自己都晕倒了。”
叶老太太看着那三盘菜,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宝珠趁机道:“祖母,您看在吴姨娘这些年都安分守己的份儿上,就可怜可怜她吧,要不然,大哥哥真的因此耽误了读书,以后一分出息也无,到时候孙女可怎么办呢?”
老太太正想着宝珠的话,陡然听见这一句,顿时不解道:“你哥哥出息不出息,跟你有什么关系?”
宝珠白了老太太一眼,道:“祖母,孙女没有亲生的兄弟,二堂兄和三堂弟都不常见面,能有什么情分?所以这以后,还不得靠着大哥哥?大哥哥若是有出息了,孙女以后也能有个依仗,否则,除了祖母,孙女可靠谁去啊?”
宝珠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叶老太太听了,本想嗔她几句,可是想来想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儿子远在西北,一年到头回不了一趟京,即便是回京,也对宝丫头不闻不问的,大儿媳妇是宝丫头的后娘,之前还曾差点害了宝丫头和青哥儿,可见也是靠不住的。而叔叔婶婶们,又跟宝珠隔了一层……是啊,自己在世,自然能将宝丫头护得严严实实,可若自己没了呢?到那时,宝丫头又该靠谁去,能靠谁去?
靠谁都不如靠一个有情分又有前途的亲兄长啊!
且听宝丫头方才那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青哥儿心中必然有些怨怼了,只是宝丫头碍着自己,不肯把这话说出来。
“罢了,换吧,明儿你去找你二婶,叫她挑个院子……或者你挑一个,叫她给吴姨娘换了。”叶老太太歪在塌上,十分果断地妥协道。
宝珠大喜,小身子麻溜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飞快地跪在老太太榻前磕了一个头,欢喜道:“多谢祖母!”
磕完也不等叶老太太说话,宝珠已经站了起来,又麻利地坐回凳子上,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机灵里透着轻快,更别说她坐下后立刻捏起小拳头卖力地给老太太锤了一通,狗腿的劲头,叫叶老太太心中那一点仅剩的不快也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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