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沉静无声,一动不动,可是心中却有斑驳的时光剪影浮现,起初似蒙着尘埃,缭绕着黑色大雾,但瞬间如雷落云海,撕裂黑暗,拂去烟尘,向他揭示出一幅幅流血的画面。
黑夜深沉,火光冲天,少年身着羽衣,飘逸若仙,可脚下尽是尸体与血……
秦铭手抚头部,身躯微颤,“羽衣”在他的潜意识中曾留下过无比深刻的烙印,现在刺痛了他,唤醒了往日的记忆,像是吹散了遮蔽心灵的沙尘。
他闭上眼睛,坚定地克制住了起伏的情绪,身体迅速放松,而后缓缓睁开双目。
眼下场合不对,他不能出现过多的异常,以“和光同尘”让自己神气昏暗,融入在人群中。
秦铭的眼睛恢复清澈,发丝在风中扬起,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心中却开始浮现诸多破碎的画面。
他镇定下来,挣脱出自身的情绪樊笼,以冷静的心态审视往事,像是一个局外人静观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流血画面。
黑夜,大火冲天,整片山林都在焚烧着,熊熊烈焰似乎要将夜空都吞噬掉。
山脚下的村落,同样火光肆虐,到处蔓延,房屋倒塌,街上有很多尸体,小巷中在流血。
在炽热的火焰中,在断壁残垣间,一个少年发丝飞扬,羽衣翩仙,眼角眉梢都仿佛在发光,超尘脱俗。
他的身体流动着微光,白鞋白袜不染尘埃,哪怕在废墟间,在大火环绕下,他依旧像是脱离红尘,超然世外。
十四岁的秦铭倒在地上,口鼻间尽是刺鼻的焦味与灰尘,耳畔传来声声惨叫,入眼尽是无情的火光,身后的房屋梁柱被烧得断裂,轰然砸落。
他看到很多熟悉的人都死了,整片村落都陷入一片火海中。
那羽衣少年手持一根紫莹莹的竹棍,踏过瓦砾,来到秦铭的近前,他虽气质非凡,眼中像是流动着星光,但动作却很无情。
少年挥动发光的竹棍,一击就打在秦铭的头上,顿时鲜血流淌,让他感觉天旋地转,看到那夜空上都仿佛有大火在燃烧。
秦铭衣服破烂,早先就已受过伤,再加上这样一棍,在火海中被烟火呛得剧烈咳嗽,难以起身。
随后,羽衣少年修长的手握着竹棍连着挥动,都落在秦铭的身上,发出骨裂的声响。
“我以为,自己只是头部遭受重伤,没有想到在被遗忘的记忆中,还有这样一幕幕。”秦铭在心中低语,看着发生过的旧事,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像是在看别人的过往。
村落中有很多身影在出没,在快速的补刀,唯有羽衣少年在站在原地,仅以紫莹莹的竹棍对秦铭动手。
“看得出,他可以一棍就打碎我的头颅,却没有那么做,对我有什么恨?非要让我不断体会那种剧痛。”
秦铭牢牢记住那羽衣少年的脸,对方虽然很俊,空明出尘,但是在火光中也尽显冷酷的一面。
“手臂被打断了,我事后竟不知,十四岁那一年我究竟昏迷了多久?”秦铭在心中猜测着。
“胸部好疼,大概被他用竹棍戳得骨裂了。”秦铭静静地看着那火光中的流血画面。
“先折磨我,后杀死吗?”两年多过去了,现在回忆起,秦铭还是能真切体会到那种无力感与剧痛。
羽衣少年似乎很嫌弃,没有和他有过肢体的接触,仅以竹棍落下,随后又在他头上击了两下。
秦铭分明听到了骨裂的声响,鲜血四溅,落在他的脖颈间,也有些在脸颊上滑落。
同样是少年,一个丰神如玉,空明出尘,一个被烧得破衣烂褂,满脸是血,伏倒在尘埃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后,十四岁的秦铭意识都要涣散了,隐约间看到两道身影从废墟中冲出,猛然击退羽衣少年,抓起他快速冲向黑暗中。
途中,他双眼朦胧地看到巨大的城池横亘大地上,无比璀璨。
“落月城,还是避开吧。”两人在低语,没有带着他入城,而是远远地绕行,迅速离开。
模糊间,他听到叹息声:“头部有三处骨裂,头皮血肉都被打得烂掉了,太过严重,大概活不了,手臂和胸部……”
最后,秦铭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此刻,他静静地体会那无边的黑暗,一动不动。
“有人将我带走,送到了这片偏远地带,头部三处地方遭受重创,近乎碎裂开来,难怪我遗忘了太多的事,只记住了醒转后的流浪画面。”他意识到,自身可能昏迷了三个月以上,因为醒来后,手臂、胸部的骨折伤势都已经好了。
若非今日再次见到穿着羽衣的人,他依旧想不起这些,只记得头部遭受重击,血溅烈火中的画面。
虽然略感心中发堵,但是他没有过多的愤怒,事情已经发生,他悲愤、生气、暴躁又有什么用?
他需要的是,日后有效的解决问题,找到并处理掉那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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