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在家里绣这个什么屏风,五小姐和十小姐却陪在大太太身边……你也要多个心眼才是!”
要论心眼,只怕这府上少有比五姨娘迟钝的了!
十一娘忍俊不住地笑起来。
没想到,连一向不理世事的五姨娘都知道这段时间五娘和十娘很得大太太的欢心,为自己急起来……
五姨娘看着她笑,嗔怪道:“你别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全是为了你好。”说着,眼睛一红,“说起来,都是我不好。你这样伶俐的一个人,偏偏托身在我肚子里……”
这又不是自己能选择!
十一娘忙掏了手帕给五姨娘擦眼泪,又安慰她:“看姨娘说的。我要不托身在你肚子里,哪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过。您别哭了。您说的我都知道。说起来,绣屏风也是尽孝。大太太是个明白人,一定会知道我的苦心的。”
五姨娘听了情绪好了很多。道:“也是,大太太心如明镜似的,什么好,什么不好,什么错,什么对,她一向是清清楚楚的。”
生母对嫡母一向评价很高,十一娘早已习惯。又宽慰了五姨娘几句,喝了冬青上的热茶,五姨娘感觉好多了,起身告辞。
十一娘亲自送五姨娘出了绿筠楼,抬头却看见滨菊和秋菊两人站在绿筠楼外一个十二级台阶的八角凉亭里说着什么——秋菊的表情有些不屑,滨菊的表情却很是严肃。
琥珀不是说要去督促秋菊提饭吗?怎么秋菊却在这里和滨菊说话?
她不由抬头看了看天空。
大朵大朵的乌云像破絮似地飘在空中,使得光线有些阴暗,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两人也看见了十一娘,连袂过来给五姨娘行礼。
五姨娘和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就由小丫鬟扶着回了。秋菊也和滨菊散了:“我去提食盒去!”
滨菊则朝十一娘使了个眼色,应着秋菊:“你快去!”
秋菊应声而去,滨菊就扶着十一娘往绿筠楼去。
“琥珀没有吩咐秋菊去提饭吗?”
“吩咐了。”滨菊道,“只是遇到我,说了会闲话。”
十一娘听她回答的坦荡,不由微微点头。
滨菊性格开朗,又体贴宽厚,光明磊落,和她相处的越久,就会越喜欢。
“小姐,我有话跟您说。”
她眼底闪烁着欢愉,让十一娘看着心中一喜,不由低低地道:“是不是姨娘……”
滨菊点头。
两人重新出了绿筠楼,站到了刚才滨菊和秋菊说话的凉亭——这里视野开阔,有人来,一眼就可以看见,不容偷听。
“秋菊回去问了她娘。”滨菊正色道,“她娘说,大姨娘是家生子,不过父母早逝,靠着一个叔叔过活。后来叔叔娶了婶婶,容不下了,这才想方设法进府当了差。因为人长得漂亮,性情又温和,就被去逝的老太君放在了大老爷的屋里。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欢她。而二姨娘却是当年发大水的时候逃难逃到我们这里来的。自卖为奴,进了府里。她先是在外院扫地,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原来的大总管牛安理在账房里当管事的外甥,借着牛大总管的势,从外院调到了内院的花房,专管暖房里的花。没几日,又趁着给老太君送花的机会得了老太君的欢心,把她调到了大老爷房里。两人在大老爷屋里待了五、六年,从三等丫鬟做到一等大丫鬟。大太太进门后,就做主将两人收了房。”
牛安理是许孝全的前任。许孝全做了总管后,他要求脱藉,全家迁到了扬州。不过,牛安理虽然离开罗家十几年了,罗家的妇仆偶尔提起他的语气间都是亲昵。看得出,他在罗家的人缘关系很好。
十一娘却听着眉头微蹙。
这样看来,大姨娘有些老实,二姨娘有些心机。不管是哪种,在罗府从来不缺这样的人。
挺正常的啊!
“小姐,还有一件事!”滨菊的声音压得很低,“秋菊说,她娘说起二姨娘的时候,很是鄙视。”
十一娘听着精神一振:“可知道是为什么鄙视?”
“说二姨娘是个狐狸精,把牛大总管的外甥给害死了!”
十一娘吃惊地望着滨菊。
“牛大总管的外甥一直等着二姨娘放出来,结果,二姨娘却被大老爷收了房,牛大总管的外甥一气之下,就跳了井!秋菊的娘还说,牛大总管走,也与这件事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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