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我还跟彭博、赵乐俩说道呢:
“现如今当乞丐的都没有职业道德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跟我妈出门,在那种商业街,人比较多的地方,经常能看到一两个岁数大的老头、老太太,或者残疾人沿街乞讨。我就遇到过一个盲了的老头,人往他碗里丢钱,他听见响了,就会冲我做手势,是那种拜菩萨的手势。完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哎呀,好心人,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学业有成啥的。有的干脆直接给你磕仨头,看得你心里那个不落忍。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一种想法,下次路过,他还在的花,我还得帮他,还得往他碗里放钱。不为别的,就是冲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有看他可怜。可现在一些乞讨的人呢?往地上一坐,腿一盘,谁经他身旁路过,他就端起碗来,伸手朝人要钱。人给他吧,他连声谢谢都没有。人不给他吧,嘴里叽叽咕咕的,好像人欠他钱似的。”
赵乐也说:“恁小时候有遇见过那种堵马路上,给人擦车牌、擦车玻璃的不?也是娘老头、老太太。我见过反正......那是娘真绝!是咋治的不?就是那种小十字路口,不带红绿灯那种的。就像咱和信到花鸟市场那条路一样,路比较窄,电瓶车、自行车、摩托车都有,所以像汽车那样就开的慢。这样一来,就有那种老头、老太太啥的,拿个逼养抹布,挡在人机动车前头,弓下腰擦擦你车牌,再走到车门那儿,擦擦你后视镜。说是擦,其实就是娘胡乱咪搂两下就散熊啦。然后就敲人车玻璃,人车玻璃摇下来,就伸手问人要钱,不给就不让走。那时候我还小,六七岁吧也就是......”
彭博笑道:“那么会操的嘛?他这么干,没人克他?要换我,我直接娘告诉他,你自愿给我擦的,我又没上赶着求你给我擦,凭啥给你钱?滚一边子去赶紧!不然掏他个龟孙。”
赵乐蔑视道:“你也就嘴能。那逼养老头、老太太都得娘七八十岁的人啦,还能有几天活头?你逼养一拳掏过去,人老头儿别提多恣(zì;舒服)儿啦!人往地上一躺,相当于跟你这儿拿到了活期存折。往后老头、老太太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全靠你啦,人儿都得感动得跟你拜仁兄弟!”
我接茬儿问道:“那要像他们这样,擦一次车牌和后视镜,车主得给他们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块钱吧。”赵乐说的风轻云淡。
彭博却不买账:“这还叫娘不多?我操。这恁娘随时搁马路上堵着,一天从这儿过去的车不得好几百辆?他是娘拿块儿破抹布随便咪搂两下就算完事儿啦。这钱也太好赚了。这要是不违法,我也天天拎个水桶、拿块儿抹布跟大街上堵人去,我肯定比娘老头、老太太擦的干净。人司机看了以后,估计都觉得给一块钱算少啦。”
“你净娘吹牛逼。”赵乐嘲讽道。
自助售票厅位于火车站南侧。南广场外的马路正好是个拐角。
那370块钱的意外之财就是挨这儿捡的。
这也是我每天晚上加完班,回公寓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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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头,就是公寓大院儿了。
“我前几天就是搁那儿,挨着那栏杆的井边儿,捡了几张新鲜的‘毛爷爷’。”我终究还是没忍住,跟他们俩炫耀道。
俩人听了以后,属赵乐反应最强烈。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咄咄追问道:“我嘞个乖乖,还有这好事儿嘞?捡了多少?”
“不到四百。”我不痛不痒的回答道。
“我日!那么多?有这好事儿,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这两天加完班,我就跑这儿埋伏来啦。谁丢的钱知道不?”赵乐不好奇则罢,一旦好奇心作祟,那问题真是多如牛毛,让人难以应对。他恨不得把自个儿代入到警察的角色,跟审刑事犯似的,各种刁钻问题接连不断、除死方休。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要知道这钱谁丢的,我早追上去把钱还人家啦。闹不好人还能送我面儿锦旗呢,当地派出所再给宣传宣传,赶上年底评选‘最美市民’,奖金怎么不得千八百?不比这偷偷摸摸捡来的钱干净。”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憧憬起脑海中罗织起来的这美好一幕了。
彭博倒时刻保持人间清醒。
面对我的痴人说梦和赵乐的财迷心窍,他始终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道:“恁俩都想啥屁吃嘞?没听说过‘好运就一回’么?狗屎运要天天都有,还能轮到恁俩?刚才趴那儿的乞丐都得抄根棍子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坐等人掉钱,他好给拾走。你俩也挨这儿蹲着,那爷们儿还不得拿棍子夯恁俩?”
赵乐牛气起来了:“他敢!他要敢拿棍子夯我,我就抄鞋底扫他脸?!?死他个万人揍的!”
彭博也模仿起赵乐的语气道:“你就娘嘴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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