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夜半时分,忽然下起了雨。
王氏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雨水声,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烦躁。
张妈妈提着灯走了过来:
“夫人,老爷还在收拾东西,二少爷也被下人抱了回来。老爷叫你也赶紧的,不要耽搁了时间。”
好好的,不知道宋学守又是发的什么疯,竟然说要跑路,叫她们收拾东西,带好贵重的东西就走。
王氏心中烦闷难受,自己还没作为国公夫人享受过一天生活,这下跟着宋学守逃跑,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苦日子,她根本就不能接受!
“兰儿那边呢,安排好了吗?”
王氏将事情全都交给了张妈妈,自己只顾着在床上生闷气。
张妈妈苦笑着道:“老爷说……三小姐就不用带了。”
“什么叫不用带了?”
王氏怒眉倒竖,“我们逃走了,兰儿一个人在府里,祖父祖母不爱的,你叫她怎么活!怕不是要被那小贱人折磨死了!”
张妈妈被王氏尖细的叫声弄得耳鸣,只得陪着笑:
“老爷的意思是说,三小姐现在这样子,带着走不方便。”
“兰儿怎么了?”
王氏大声说道,“兰儿好得很,叫世子他不要乱说!”
其实王氏也有点癫了。
张妈妈已能看出来,王氏的内心经受不住如此多的打击,所以作出疯疯癫癫的模样,来让她自己好受些。不过说到底,也是宋学守先搞的事。
根本不知道他脑子是哪里抽住了,早上去找老太爷的麻烦,等到傍晚回到院子,就说要收拾细软逃了。
自打那日宋珀抗婚开始,好像一切事情都不对劲了起来。
张妈妈好像只有苦笑。
“叮铃铃”
院子门口忽然传来铃铛声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
张妈妈皱了皱眉,刚想骂看门口的粗使婆子偷懒,忽然觉得不对,拿上蓑衣匆匆披上,走到院子门口,果然见到一个少女手持油纸伞站在那里。
少女一手握着伞,一手拿着铃铛,轻轻一摇,便发出响声。
是宋珀。
旁边有丫鬟撑伞拿着灯笼,朦胧的灯光映出线长雨丝,也照亮了宋珀的脸颊。
她的眼睛明亮动人,静静地看着张妈妈,脸上挂着微笑。
“张妈妈。你们是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吗?”
张妈妈立时警备地朝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深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吗?”宋珀微笑着说道,“深更半夜,你们搞这么热闹做什么?是不是太子倒台,看到解诚这些人的府邸已经被官兵围住,所以你们也怕了起来,想要赶紧走?”
张妈妈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太子倒台了?
这怎么可能?
她立时想到之前宋兰狂扇太子巴掌的事,觉得莫非是宋兰将太子给扇傻了,可是仔细想想,应该并非如此。
如果宋珀所言不虚的话,解诚都要被抄家了,那么太子一派确实是倒了!
这也能解释宋学守突然的发疯行为。
可是若是解诚的府邸都被围起来的话,身为太子太傅的宋学守,更应该是重点观察对象。
这样想,他们还逃得走吗?现在收拾东西,难道不是白收拾。
张妈妈瞳孔一缩,只觉得头顶压下黑云,让她瞬时喘不过气。
她忽而想到之前王氏说过的话:
“就算在府内再风光又怎么样,只要老爷官运亨通,难道那个小贱人胳膊还拗得过大腿,能够翻了天去不成?”
是的,在后宅里再怎么相斗,似乎只要宋学守能够发达,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她们岂非什么都占不着?
不仅连受宋珀的气,这几日来在后宅接连吃亏。
现在就连宋学守也惹了事,恐怕自身难保!
张妈妈先是气,又是慌,最后浑身颤抖,手中的灯笼也落到了地上。
王氏的声音却忽然自她的背后响起: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宋学守是个靠不住的!”
她的眼睛仿佛带毒,恶狠狠地瞪着宋珀:“小贱人,难道你以为宋学守出事,你能够逍遥法外吗!告诉你,你得跟着我们一起被抄家,一起被流放!”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对宋珀的恨意。
王氏本就是这样的人,自负让她难以承受现在的失败,而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宋珀的头上。
宋珀却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所以我是来灭口你们的。”
“欻!”
忽然之间。
王氏只觉眼前闪过雪白的光。
那是灯笼的光倒映在长剑之上,闪过她的眼睛,径直刺向她身边的张妈妈!
血混着雨,流在地上。
张妈妈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双手捂着喉咙上的血口,“砰”倒在地上的水坑之中。
她死了。
王氏“啊”地尖叫了一声,指着拔剑而出的宋珀,“你、你、你。”
宋珀淡然笑道:“我怎么了?像张妈妈这样的杀人帮凶,屡次三番设下毒计陷害我,难道我不能报复她吗。”
一道雷光从头顶的乌云里闪过。
雨声凄楚而又狂放,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边哭边笑:
“是的,她将我关在柴房里,用钝刀砍我的手,就是因为我在偷偷学着认字。她希望府中最出色的小姐是宋兰,便如此威胁我!”王氏惊恐地捂着耳朵:
“是谁!是谁在说话!还是这该死的大雨?!”
落下的灯笼光,照亮了倒在地上的张妈妈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氏又尖叫一声,想要朝院子里跑。
两个粗使婆子却忽然闪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说了,我不想府里出事,便只有先将你们解决了,交给陛下交差了。”
宋珀笑着说道。
绣书拿着宋珀刚才交给她的铃铛,轻轻摇了摇,铃声响,又有几个粗使婆子拽着宋兰,来到了院门前。
王氏瞳孔收缩,大喊大叫:“你想干什么,你这个小贱人,住手!当初就应该让你去死,你和你的贱人母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
宋珀笑道:“王氏,是不是只要不把头伸给你,让你随便砍的人,在你的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雨水里有人在大喊:
“是她,用针一根根扎我的身体,我痛得都无法呼吸。她往我的菜里泼尿粪,剪烂我的裙,每次心情不好,都用力掐在我身上隐蔽的地方泄愤,她不想让我活,想让我嫁给人渣换取她全家的荣华富贵!我好恨,我好恨——求求你,替我复仇!”
“哧!”
又是一剑,扎穿宋兰的喉咙。
她嘴里发出“咯咯”声响,身体抽搐了一下,歪着头吐着血,软瘫到了地上。
这个在府里颐指气使,欺凌弱小的三小姐,生命就这样被终结,以一个狼狈搞笑的姿势死了。
“谢谢你,仙子。”
“谢谢仙子。”又有声音从耳畔传来,林铁林婷哭着对宋珀道着谢。
怨恨了解,他们总算也能重新收获平静。
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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