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正堂,想必其他各州县的人都到齐了。”
高拱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胡宗宪走到严庆身旁轻声说了一句:“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严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巡抚衙门的正堂,点满了不下二十盏油灯,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座位,此刻已坐满了朱紫大员,在灯光的照映下,袍服显得更加鲜艳。
一个个坐的横七竖八,各有消遣,有的把玩着瓷杯,有的更是唱起昆山小调。
“浙江巡抚,高大人,到~”
随着公办一声长喝,大堂内嘈杂声顿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襟危坐,目光聚焦在了正门处。
只见高拱身穿朱袍,步伐稳健,面带威严,缓缓步入正堂,最后走到了大堂台阶上,正中间的桌案处。
高拱转过身来,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响起:“诸位大人,本官受皇上之命,前来浙江查案,事关重大,望各位能全力配合,共谋国家之福祉。”
正堂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今年夏迅,浙江三处堤坝出现溃口,淳安、建德、桐庐都遭了灾,受灾百姓足有二十万人,数千人死亡,皇上为此在玉熙宫斋戒七日,诵经祈福。”
“皇上有德,各处堤坝已重新修缮,固若金汤,奈何沿海倭贼肆掠,搅扰我大明东南沿海一带,海面不靖,商路不通,朝廷已令赵文华为浙直总督,抗击倭寇,按大明律,物资由浙江和江苏供给,国事艰难,各位大人可要与本府同舟共济。”
“高抚台所说固若金汤,下官以为不确,现已查明,淳安县六月河堤再次决口,以至水灾复发,此事不可不究。”
说话的人是杭州知府张瀚,高拱听完,缓缓坐了在太师椅上,并没有感到一丝惊讶之色。
张瀚一席话,让本来安静的大堂又吵扰起来,众人议论纷纷,显然对淳安县河堤再次决口的消息感到震惊。
任这些人如何议论,高拱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片刻后,在场的官员们,无论是支持张瀚的,还是对这一消息感到意外的,都纷纷将目光投向高拱,等待他的表态。高拱缓缓开口:“张知府所言,本官自当重视,河堤之事,关乎民生,不可等闲视之。”
“淳安县可到了?”高拱突然抬高音调,大声问道。
严庆本站在最末尾的位置,他走到大堂中间作揖道:“淳安县知县严庆在。”
众人皆微微一惊,其实严庆和胡宗宪早就到了大堂,只不过刚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高拱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严知县,张大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有话说?”高拱问道。
“回大人,下官确有话说。”
“刚才张知府说我淳安县河堤再次决堤,复发大水,乃是我上任淳安知县后发生的事情,然当时下官正在病中,衙门之事皆由县丞署理,若要问责,下官自会问淳安县丞之责。”
“按严知县的说法,一句病了便可逃脱罪责,严知县难道你不知道国法森严?”张瀚不等严庆说完,厉声道。
严庆说道:“张知府说得好,按大明吏律县丞代行县尊之责,需向上官汇报县政,而下官并未接到任何呈报。”
“你......”张瀚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高拱听后,微微皱眉,他缓缓开口:“张知府,国法固然森严,但也需考虑实际情况,严知县若真因病无法处理政务,县丞应代为行使职权,不过此事的确需要调查清楚,严知县是否在生病期间妥善安排了政务,县丞在处理河堤问题上是否尽职尽责。”
“高抚台,下官查到淳安县有刁民通倭,而淳安知县严庆隐瞒不报,甚至包庇疑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浙江按察使陆光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高拱的眼神微眯,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高......”胡宗宪刚欲开口。
“胡知县,你先退下。”高拱便望向了他。
胡宗宪略想了想,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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