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禹七秀气的眉头皱了皱,半跪了下来。“禹七请罪,本来该贯穿贼人的心脏,奈何贼人轻功绝顶,被他躲过,所以只贯穿了左肩。”
“是,你的确有罪。”卫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的火要烧到脑门了。
然而禹七浑然不觉,“贼人确实高明,后来我带着禁军和军巡司的人在帝京搜查了一圈,都没有线索,明明已经重伤却还能从我手下逃走,禹七失察。”
卫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哪怕谢旻的轻功再差一点点,或是当时并没有及时自救,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他看着不远处半跪着的禹七,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箭法,在麒麟卫中有“出箭必杀”的称号,也正是如此才被皇家挑中去守卫宫禁。卫承很是欣赏他,除了箭法,脾气也是麒麟卫中与卫承最相似的一个,是卫承得力的左膀右臂。
正是他使得禹七的箭法,就连那箭簇都是卫承特地为禹七命人制作的,杀伤力极大,那个人肩膀的贯穿伤口,一看便知。
而如今,卫承气的火冒三丈,想骂却又骂不得。
禹七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守卫宫禁,是谢旻自己去闯的才受了伤。不过他出手太重,万一稍有差池,谢旻早已毙命。
卫承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憋屈。
“本侯爷今日的确要治你的罪,不过不是失察之罪,你受命看守宫禁,真遇到狡猾的贼人也是无法,至少你已经确保了皇家的安全。”
他淡淡的语气似乎一如既往,可暗藏了一些极浓的情绪。禹七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见坐在上首的卫侯爷突然一拍桌子,用从来没有过的暴怒语气吼道—
“你的罪!在于你几乎一箭杀了本侯最珍视的人!”
卫承吼完,感觉整个候府都安静了三分。
禹七的魂儿都被震惊到九霄云外了,“侯爷,这,这……他……”
卫承闭了闭眼睛,若是谢旻死了……他不敢想,但凡只要这个念头冒出一点点,心尖就一阵阵酸痛。
“侯爷!”
“侯爷。”
禹七刚开口,却见房门被敲响,是云十七的声音。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懂规矩吗?”
卫承尚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直接怒道。
“大事,十七必须面见侯爷!”
卫承面色不善,心下起了疑,十七平日性格喜静,反应也比别人稍慢一些,最讨厌麻烦的事儿,如今这般着急也是少见。
“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云十七大步的走了进来。
禹七只见十七到卫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卫承的脸色又一次大变,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云十七。
“确定?”
“十成。”
卫承头也不回的带着云十七走了,看都不看禹七一眼。
禹七只觉得老天爷是不是看自己过的太过顺畅,故意来找个煞星闯宫,还好他没有杀了这个煞星,不然自己搞不准要去陪葬。
或许这几日他应该看看黄历,再去烧烧香。
“看来做人不能太嚣张,不然报应来得太快。”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禹七只觉得一阵头疼。
回头一看,果然是越十一,他倚在门上抱着剑,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禹七冷笑了一声,不答话。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大理寺少卿。”越十一只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之前在炽焰城,禹七每项的考核成绩都在他之上,还偏偏喜欢用鼻孔看他,高傲的像一只孔雀。“侯爷对他很是看重,宋禹之,你死定了。”
“萧越,我劝你别得意的太早。”
“你继续,我不跟你计较。”越十一撇了撇嘴角,“毕竟,你可能都是要回炽焰城的人了,慢慢反省去吧禹七,保重。”
卫承推开客房门的时候,手都在情不自禁的发抖。
他想起刚刚云十七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谢少卿的脉象,是女子的脉象。”
因得药效的原因,榻上的人早已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受寒发热的红晕。
卫承动作轻缓坐在塌边,垂了眼眸。
初见谢旻,他跪在展锋身前,顶着天家公主的盛怒力争验尸。
再后来,他发现了这个文官身上藏着绝世的轻功和指法,这才留了心。
从来没有怀疑过谢旻不是一个男人,因为他不敢想象一个心有旧疾的女子如何炼成摘叶封喉,折刀断戟的指力,又是如何拉着一个大男人夜闯他的昭平候府又全身而退。
更难以置信的是,官场沉浮五年,一个女子混在男人堆里,做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卫承伸出手去,刚刚触及榻上之人的领口,却又迟疑了。
他不是不信云十七,只是难以说服自己。
烛光昏暗,卫承目光一转,落到了谢旻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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