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外的一条小河边,百余骑正在歇息。
暮春时节天高气爽,出城踏春的人不少。
看到数十锦衣卫在河边饮马,游人纷纷避开。
“走狗!”
“这些蠢货在此,水亦浊矣!”
“我辈读书人,岂可与此等鹰犬为伍?走了走了,去青楼作诗去!”
一群读书人不屑的吐槽,窦珈蓝默然看了蒋庆之一眼。
蒋庆之坐在小河边,嘴里叼着药烟,鼻孔里喷出两股烟气,说道:“我不介意你去打断他们的腿。”
“公子说笑了。”锦衣卫是很牛逼,但窦珈蓝谨慎的本性不是一时间能改掉的。
这人,怕是在锦衣卫中没什么前途。
蒋庆之按下这个念头,听到富城在给孙重楼上课,“窦珈蓝太谨慎,宫中人谨慎是美德,锦衣卫身为帝王鹰犬,谨慎便是所谋甚大。此人在锦衣卫中必然走不远。”
孙重楼看了少爷一眼。
蒋庆之颔首,“老富的见识不错。”
老富……富城脸颊抽搐了一下。
“你对陆炳怎么看?”
蒋庆之看似随意的丢出了这个问题。
陆炳……富城心中一紧,仔细看着自家东主,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叹道:“陆炳善于谋身。”
蒋庆之叼着药烟,眯眼看着富城。良久,他起身走到河边,伸个懒腰。
孙重楼追过来,“少爷,师父说的可对?”
“老富做内侍,可惜了。”
历史上陆炳干的那些事儿,说实话,若非嘉靖帝重旧情,能弄死他一百遍。
孙重楼欢喜跑回去,“师父,少爷说你做内侍可惜了。”
乖仔,和你相比,那些一文不值……富城含笑看着他,眉眼间都是慈祥,“什么内侍,什么首辅,那都是些过眼烟云。”
“有锦衣卫来了。”
有人禀告。
十余锦衣卫簇拥着一个老人策马而来。
说是簇拥,可蒋庆之却发现好似押解。
“那人是谁?”蒋庆之手中夹着药烟,指着那边问道。
窦珈蓝眯着好看的眼睛,“公子,是夏言。”
“前首辅夏言?”
“是。”
窦珈蓝轻声道:“公子,此人如今成了过街老鼠……”
夏言啊!
蒋庆之久闻大名。此人有才,但却孤傲耿直,连帝王都敢顶撞。
历史上夏言被嘉靖帝三次免职,两次起复。第三次,就是夏言的死期。
“歇息!”
锦衣卫带队的是个副百户,见到窦珈蓝后,嘲笑道:“听闻窦百户去迎贵人,那位贵人是谁?让老子看看。”
“对头?”蒋庆之问。
窦珈蓝说道:“看不起下官罢了。”
“做女人难,做锦衣卫百户的女人,难上加难。”
蒋庆之的话令窦珈蓝动容。
说完,这位公子叼着烟,冲着那副百户问道,“你是谁的老子?”
副百户一怔,“此人是谁?”
蒋庆之的身份只有陆炳等有限几个人知晓,窦珈蓝此次南下,真正的目的秘而不宣。
“公子……”窦珈蓝请示,但眼中多是谨慎之意。
您人还未曾进京,就在锦衣卫树敌……这不是做米虫的姿态吧!
可他不知晓,蒋庆之进京就没准备做个米虫。
而锦衣卫,他是不准备亲近的。
不为别的。
陆炳那个人,靠不住!
嘉靖帝缺乏亲情慰藉,但帝王本性多疑,若蒋庆之长袖善舞,和锦衣卫厮混在一起……蒋庆之看着窦珈蓝,“其实,当初我是准备和你翻脸。”
“我?”窦珈蓝愕然。
这时那个副百户下马,气势汹汹的大步而来。身后跟着的锦衣卫仗刀随行,嚣张跋扈的气势,令艰难下马的夏言骂道:“狗东西!”
到了这个地步,夏言依旧不改耿直本性,冲着蒋庆之喊道:“少年人,莫要冲动。”
可你老夏历史上冲动的次数多不胜数……蒋庆之没想到夏言会出言提醒自己,不禁乐了。
“特娘的,狗东西,报上你的姓名。”副百户走到蒋庆之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这少年要倒霉了。”一河之隔,几个游人摇头叹息。
“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锦衣卫是纸糊的。”
“陆炳可是陛下的奶兄弟,谁敢得罪他?”
话音未落,游人们就见那少年举起手,猛地一扇。
啪!
副百户愕然捂着脸,眼中凶光一闪。
“这少年在作死啊!”夏言叹息,他刚得知老战友曾铣被定罪了,自己的下场怕也好不到哪去。
游人们瞠目结舌。
“老子弄死你!”副百户勃然大怒,手按绣春刀刀柄,刚想拔刀。
众人就见那个女百户走过来,轻声说了一句话。
副百户身体一震,继而浑身颤栗。轰然跪下。
“这人,是在请罪?”
游人们和夏言都有些吃惊。
那少年,是谁?
夏言在猜测着。
窦珈蓝到了此时也看出来了,蒋庆之是故意拿这个副百户立威,顺带和锦衣卫完成切割。
为何?
窦珈蓝不解。
蒋庆之身后站着孙重楼,后面些是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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