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韦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母妃莫哭,儿臣没事了。”宫女也在一旁跟着哭道,“殿下,您可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贞妃娘娘守了您整夜没休息呢!”
穆韦挣扎着起身,抱歉地看向自己的母妃,“让母妃担心了,儿臣不孝。”
白贞妃见儿子醒了过来,激动地抱住他,哽咽道:“我们韦儿没事了,母妃这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能落回肚子里了。”
黎明,宫人熄了灯火,崇和殿凝了一夜的气氛在穆韦醒来的那一刻终于烟消云散。白贞妃叫来御医为穆韦复诊,直到从御医眼里看到确凿的答案,她才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朝阳升起时,早朝的钟声敲响,一群文武百官陆续步入太和殿。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龙椅上的穆述似乎有些憔悴,他坐在龙座上看着站在殿堂上的文武百官,挥了挥手,内侍扯着尖锐的嗓音宣布朝会开始,穆述沉默地看着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朝堂上,各大臣按照品级,一个个地向天子汇报着自己手下的公务。
太尉沈冀禀奏道,“禀陛下,杜威将军传信来说玄甲营一众将士在杜威将军的带领下如今已顺利抵达北境,随行充军的三百多名囚犯中有几十个妄图中途逃走,但均被杜威将军拦截下来,不服者已经按军法就地斩杀,其余均安置在各军营。”
听罢沈冀的话,穆述微微点头。
有大臣欣慰道,“如今玄甲营的将士已前往北境支援,相信有董将军和杜将军坐镇北境,那北狄人也翻不出浪花来。”
接着就是户部尚书王德海启奏,“禀陛下,乾州忠王来信,拨去乾州的赈灾粮和银两已经尽数下放给各县,但是由于乾州地势贫瘠,又常有动乱,再加上年前雪灾严重,各县的存粮几乎消耗殆尽,朝廷拨下去的赈灾还远远不够。乾州十二县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忠王请求朝廷再下拨十五万两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王德海刚说完,立即就有大臣反驳,“乾州不过才十二县,共有五十一万八千多口人口,上回忠王殿下来京给陛下贺寿时就已经带去了八万多两银子,这回竟还想朝廷再拨十五万两银子!”
“如今就北境军需短缺,国库已经调度了一大批军饷,这时候要朝廷再拨款赈灾,岂不是让国库雪上加霜?”又有大臣质问道。
众臣议论纷纷,穆述沉吟了半晌正准备开口,就见丞相谢炀站出来,“丞相有何要奏?”
谢炀拱手道,“启禀陛下,诸位大人说的皆有理,如今国库中已经调了一批军饷养着北境的将士,近两年各地收成皆大不如前,上缴的赋税也比上一年少了整整五之有一,一时间实在拿不出这十五万两银钱去给乾州赈灾。微臣听闻忠王殿下年前曾便派人去琅州筹集赈灾物资,似乎也筹集到了一些,不过乾州十二县,想来凭借一己之力还是难以解困局,如今忠王既然奏请朝廷支援,必定是走投无路了。”
“如此说来也确实有理,不知丞相有何计策啊?”穆述询问。“臣有一策,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且说说看。”
谢炀道,“臣认为,如今虽然国库空虚,但是往年陛下对各有功之臣的赏赐却从未减少,如今朝廷有难处,正是各位大人向朝廷表明忠心,争取提拔机遇的时候,只要各位大人齐心协力,为朝廷筹措赈灾物资尽一份力,方可解燃眉之急。”
谢炀的话引起一阵骚动,这丞相明摆着的意思就要各位大臣积极捐赠钱财充盈国库,谢炀见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于是补充道:“诸位大人莫要惊慌,这钱不是白捐,每捐献一笔都会按照捐赠多少记录在册,等将来国库充盈之时会加倍还给诸位大人的。”
穆述听完谢炀的话,心里已经有数,当即点头道:“朕觉得丞相这个建议很好,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大家你推我攘,最后还是御史大夫韩趋站了出来,“既如此,那微臣愿意尽绵薄之力以三千两白银为朝廷出一份力。”说完他并没有退回去,而是看向再旁的沈冀和沈峰二人,“安国公、太尉大人,众人皆知沈氏一族是上都世家的表率,如今国库紧缺,想来沈府当会做好带头作用的。安国公封爵那年,陛下曾赏赐一座府宅,但听闻沈老太爷和老夫人临终前曾嘱咐过沈氏两房不可分家,因此如今沈家两房还住在一个屋檐下。陛下,微臣觉得这府宅如今还空着,不如暂且借给朝廷做抵押。如今来上都定居的富商大贾渐多,那座府宅也是块风水宝地,想必他们也愿意花钱去买个光沾沾。”
沈氏兄弟二人看了看韩趋,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让朝廷把赏赐的府宅收回去再卖给那些富商大贾,虽然对于钱财这方面沈家向来不敏感,若说要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话从韩趋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韩趋这样算计沈家,他怎么会高兴?沈冀看出了他的意思,当即冷笑道,“家父和家母临终叮咛过不分家是事实,但陛下赏赐给舍弟的府宅虽然暂时闲置着,不过到底是御赐之物,韩大人怎么就当个小玩意儿似的说收就收,即便是微臣一家无异议,但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你这如今当着陛下的面擅自提出要收回陛下的御赐之物去租借抵押,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韩趋脸上倒丝毫不变色,言语中尽是忠心耿耿之意,“本官也是一片苦心,想要帮朝廷早日缓解各地民生困顿,并无逾矩之意,倒是沈太尉如此这般,莫不是舍不得?”
沈峰摆摆手示意沈冀不要再说话,转头看向韩趋,淡漠地说:“韩大人,我沈府本来就打算捐赠三万两白银以做筹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韩大人抢先了去,早听闻韩大人清正廉洁,快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如今想来带头捐赠三千两银子也实属不易。”
“韩大人家徒四壁?是下官听错了吗?”有人小声跟旁边的同僚质疑道。
同僚摇摇头,“上级的事岂是咱们做下属的能随意置喙的,且听着就行了。”
“裴氏愿意出两万两白银。”定远侯裴羌接道。
看气氛有些僵持,会看脸色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打圆场,“臣愿意捐赠两千两银子。”
“臣也捐赠两千两。”
“……”
穆述当即便命户部拿来册子将捐赠的数目一一登记在册,待早朝散时足足凑够了十万两出头,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因此对韩趋提出的收回赏赐给沈峰的府宅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不知是怕各大臣找借口反悔还是如何,穆述下了朝就命人着手办此事,按照名册挨家挨户地去搜集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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