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晥晚曾经去看过她一次,只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病,就知晓她定是买通了那医娘,想靠着装病不去和亲,陆晥晚也没有点破她,她既然知道水仙是君绮姗的眼线,少了她,自然是省去了一些麻烦。
不过君绮姗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对李毓芬的监视,水仙病倒之后,就又送了一个宫女过来,并把这个宫女的名字写进了和亲的名单里,显然这个新来的名叫流云的宫女比水仙要聪明了许多,她一来就对陆晥晚示好,更是一派做小伏低的模样,做什么事都会先问过她或是绿绦的意见,倒是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便也只能先留下她了。
很快,启程的日子便到了,三月初八,黄道吉日,淑阳公主大嫁。李毓芬一早就被宫女嬷嬷们叫醒,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红色的嫁衣里缀满了细小的珍珠与暗红色的宝石,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阵惑人的流光异彩。
李毓芬身量教一般的少女要高挑一些,这身嫁衣穿在她身上倒是一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却是显出一股子惊心动魄的美感。
“公主殿下真是绝世姿容,那泽国的大首领要是见着您,定是会被您迷住的。”妆成后,那负责化妆的喜娘奉承地说道。
李毓芬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像一个没心的玩偶一般,任她摆弄,头顶上重重的凤冠和朱钗让她整个人都暮沉沉的,恨不得立即拔掉它们。
陆晥晚也很怕李毓芬会受不了刺激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全程便一直都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才让李毓芬的心稍稍有了些暖意。
时辰一到,喜娘便将喜帕盖在了李毓芬的头上,然后扶起她往宫外走起。殿门外,那大红色的花轿早已在那里等候,陆晥晚和绿绦两人将李毓芬扶上花轿,这才放下了层层珠帘和红纱,将花轿里头的风景完全遮盖住。
绵绵长长的仪仗队缓缓走出宫门,京城的主街两旁全是看热闹的百姓,花轿的最前头有鼓吹手不断的敲敲打打。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城。一路远去,乐声喧闹声几乎没停过,场面状观得让花轿中的陆晥晚三人头昏脑涨。
直到出了城门,声音才渐渐没有了。李毓芬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便抬手把头上的喜帕掀掉了。用手拨起轿子旁窗口的流苏,朝外头看了看,而后转头与陆晥晚问道:“咱们还要走多久啊。我有些累了。”
陆晥晚还没开口呢,绿绦便先说道:“公主,咱们才刚出城呢,最起码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到达第一个驿站呢。”
李毓芬闻言郁闷地嘟起了嘴,指了指头上的凤冠说道:“我戴着这个都重死了,我要先换衣服!”
这礼服本是要等到第二日才能换掉的,但绿绦也知道礼服穿在身上十分沉重,公主定是难受,正想着劝李毓芬再忍忍,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换,那陆晥晚却是先说话了,“就给公主换了吧,现在离傍晚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公主穿着礼服太过辛苦,万一累病了就不好了。”
说完,也不管绿绦反不反对,就帮着李毓芬脱去了累赘的大红嫁衣和起码有几斤重,镶嵌满了夜明珠和宝石的凤冠,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略带喜庆的枚红色长裙。
卸去了一身负担之后,李毓芬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与陆晥晚在轿子里下起了围棋,下围棋最是能磨时间,一盘围棋刚刚下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和亲的队伍也准时到达了驿站。
“公主殿下,驿站到了,您可以下车了。”流云并没有资格贴身侍候李毓芬,便只是替她安排一些杂事,此时便在花轿外唤她下车。
李毓芬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还好花轿里面够大,三个人在里头也不会觉得拥挤,不然若是缩手缩脚的,这一路上难免要吃些苦头了。绿绦和陆晥晚扶着李毓芬下了花轿,便往驿站里头走去,早有宫女太监们准备好了晚饭,虽然没有在宫里头的那么丰盛精细,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李毓芬除了早晨喝了一碗燕窝粥,下午吃了一些糕点外,就没再吃过什么东西了,见到一桌子的菜肴,也觉得肚子饿了,便立即吃了起来,陆晥晚和绿绦两人在一旁伺候着,等李毓芬吃饱了,才送她回了房间休息。李毓芬这一天也确实是累了,洗过澡之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陆晥晚从李毓芬的房间出来,便见到绿绦在外面等着她,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抬了抬手与她说道:“知道你还没吃饭呢,特地叫厨娘们给你留的,公主睡下了吧?”
陆晥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刚刚睡下呢,咱们去隔壁房间。”说完便迈步走到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并不是用来睡觉的,只是方便她们说话休息,晚上她和绿绦要轮流给李毓芬值夜,自是在床边的软榻上将就一下就行了。
陆晥晚方才先让绿绦去吃饭,所以她已经吃过了,陆晥晚一个人草草地将晚饭吃了,才擦了擦嘴,与绿绦说道:“今儿晚上我来守夜就行了,绿绦姐你就在这里睡吧。”
“这怎么行,守夜的人不能睡熟,这一个晚上你怎么撑得下来。”绿绦闻言,立马摇头反对道。
“没事的,我以前在教坊的时候也经常一晚上不睡的,早就习惯了,今儿第一天,大家定是都挺累了,你好好休息,等明儿咱们再轮流守夜。”
绿绦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不妥,你今儿真要是守一夜,恐怕明天一天都会没精神了,还怎么伺候公主。还是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等时候到了,你过来叫我。”
见绿绦坚持,陆晥晚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让绿绦先睡一下,自己则是离开了房间,回了李毓芬的卧房。陆晥晚之所以跟绿绦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想将守夜的规矩改成一人一夜,这样等到以后她们要逃跑的时候。不仅被发现的几率小一点。也能多争取些时间,不过看来陆晥晚这一次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绿绦还是十分机警的,毕竟是李琰那边派来的人啊。不那么好糊弄啊。
这一夜。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第二日一大早,队伍就整装出发了,李毓芬显然是没有睡够。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饭之后,就在花轿里面补眠,虽然行走间有些晃动,但幅度不大,一点都没有妨碍她睡眠。
泽国的都城和大周相隔万里,一路上走走停停大概也要行上半年之久,越往北边走,天气就越冷,不过花轿中的保暖措施措施不错,她们三人都穿着单衣待在车上也一点不觉得冷,在花轿中的日子是十分无聊的,幸好陆晥晚准备了许多话本在车上,她与绿绦时常都会读书给李毓芬听,以此来打发时间,偶尔三人也会下下围棋或是双路棋,转眼间便是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都是在官道上行走,期间倒是也遇上了几波不长眼的小毛贼,但均被那禁军首领王坦之指挥着手下的精兵打了回去,路途也算是太平。这王坦之年纪不大,武艺却十分高强,带兵也颇有一手,十分得李琰的信任,这才会派他一路护送和亲的队伍。陆晼晚每日都在观察行进的路程,出发前,她就已经仔细研究过了线路图,知道再走几日就要到达灵峰山脉了,那是一处险要,也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这两天越是接近灵峰山脉,队伍的气氛也越是紧张,王坦之显然也知道这里是一地险处,也越发地谨慎了起来。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冷了起来,阴沉的天气见不到半点日光的痕迹,呼吸中都带着了浓浓的白色冷烟,灵峰山脉因为地处实在危险,并没有驿站建立在此处,所以天还没暗的时候刘王坦之便来与李毓芬请示了今日的住所。
“公主,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灵峰山脉的地域内,这里没有我国的驿站,恐怕今晚我们要在野外搭帐篷了,不知公主可否忍受一下?”
李毓芬本躺在靠垫上舒舒服服地听陆晼晚读着书,一听那王坦之的话,小脸就不高兴地皱了起来,对着陆晼晚抱怨道:“怎么能让我们在野外过夜呢,万一遇着什么野兽可怎么办啊!”
陆晼晚的脸上却是带着微笑,放下手中的书,淡淡说道:“看来王将军也是没有办法,不然肯定不会委屈公主露宿野外的,不过野兽什么公主大可不必担心的,有那么多将士在,他们定是会守夜的,别说是野兽,恐怕连一个小虫子也飞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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