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笑呵呵地喝了铭川敬来的酒,也不摆老师傅的谱儿,都对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其中一人更是开起了玩笑:“我说娃娃,喝完这顿酒,你就是我们的老板啦,以后可得多照顾咱老伙计啊!”
杜铭川被臊了个大红脸,嘿嘿憨笑了几声,忙不迭地又给师傅们敬酒,孙校长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两天,泥厂的厂长便如约将泥料送了过来,自此几个师傅就在孙建业的带领下,帮着杜铭川拉坯修坯,忙得不亦乐乎。而杜铭川除了调试釉料,便是上山砍柴。这龙窑一烧就是七天七夜,没有足够的松枝柴禾是不成的。
此后的每一天,人们几乎都能看到这个少年,顶着炎炎烈ri,跋涉在没有路的老林子里。他那白净的皮肤渐渐被晒成了古铜se,身上的衣衫常常被荆棘刮刺得破烂不堪,每当夕阳西下,便见他将一捆捆干柴从山林间背出,整整齐齐叠置在龙窑边上。第二天一早又一捆捆搬下来,在空地上晾晒。
孙建业早得到孙天寿的提醒,除了帮着拉坯修坯及最后烧窑时的必要工作,其余事务,全凭杜家孩子自己想办法。因此,尽管孙建业和那些工人们不忍心看这孩子孤苦,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白天累得够呛,到了晚上本该好好休息,却不想孙校长早做了安排,每ri夜间就派人来给他补习功课,不是学校老师就是哪个同学,隔三岔五他还亲自跑一趟,出些难题考考杜铭川。到后来,连常来给铭川补习的孙娜都看不过去了,开始抱怨孙校长过于苛刻。
铭川妈虽然一言不发,只用心照顾好孩子的起居饮食,但脸上却早已表露出忧虑之se。杜铭川总是笑着对母亲和孙娜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这是孙校长的一片苦心呢。我撑得住,你们别担心。”
窑边的柴禾堆越来越高,作坊里的瓷坯越来越多,现在是万事俱备,就连东风也不欠,只差杜铭川一声令下,就可以装窑点火了。
杜铭川翻开一本老黄历,按着父亲教过的方法,在黄历上搜寻合适的ri子,又通过孙校长查问了近期的天气情况,才用铅笔在黄历上的某个ri子处划下了一个大大的圈儿。
这一ri正是艳阳高照,晴空朗朗,杜家瓷坊外面聚满了人,从作坊门口一直到山坡上,就像是赶庙会一般热闹。
杜铭川则一脸凝重,俨然如临军之将,指挥着工人们将施好了釉水并晾干的瓷坯装进密封的匣钵,再将匣钵一批批拉进窑内,放到相应的位置。他又亲自走进窑里,仔细观察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关闭了窑门。
龙窑的龙头不在坡上,而是在窑底,窑门关闭后,就只剩下点火处恰似张开的龙嘴。窑身两侧的六十四个火眼外已经堆满了松枝柴禾,四个工人及来帮忙的乡民各就各位,只等手举火把的杜铭川将龙窑点着,就要往火眼里轮番投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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