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位郝监院,根本不是有德长者,反倒是一个要挟索贿,贪婪自私的伪君子!”
莲花棚的茶楼中,雷濬带着妹妹雷婷婷,邀请狄进上来品茶,而狄进也将目前所知道的事情客观地讲述了一遍。
雷濬顿时做出了类似的评价,雷婷婷更是呸了一声“当真败类!也不知三哥有没有被他要挟?”
“他不敢的。”
雷濬对此倒很淡定。
这话语里的自信,出自雷家的势力与声名,郝庆玉除非是疯了,才敢去招惹雷老虎的儿子。
而事实上,雷澄在书院里面一副憨憨的模样,连马都不敢骑,换做别人早就被嘲笑乃至霸凌了,但书院其他学子顶多敬而远之,不与其为伍,也没有直接嘲弄的。
讲白了,都有些畏惧他那凶横霸道的父亲,一如那晚一众大户士绅,被雷老虎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模样。
雷濬很为有这样一位父亲感到自豪,又转回杀人案的话题“如此说来,郭承寿倒像是冤枉的,他毒害不了郝庆玉。”
狄进看了看他,雷婷婷则直接问道“二哥,这又是为什么呢?”
雷濬笑道“很简单,那位潘县尉,认为监院郝庆玉劝学子改过自新,所以夜间见面,避开旁人,又奉上茶碗,为对方驱寒暖身,这一切都是谆谆长者所做的事情……”
“但这个前提错了,后面就都错了!”
“身为一个掌握着学子私密,深夜避人耳目,偷偷谈话,准备籍此勒索钱财的人,或许会假惺惺地备一碗茶,表面上以礼相待,但还能毫不设防地让茶碗离开视线,给对方下毒的机会么?郝庆玉又不是第一日做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不戒备着?”
雷婷婷哦了一声,这才恍然。
雷濬继续道“如今看来,郝庆玉是被亲近之人所害,真凶利用了他与郭承寿见面,趁机将毒药下在碗里,而要嫁祸给郭承寿,则要了解他为病使用偏方,方子里有钩吻这味药材,符合这两件事的人,并不多吧~”
眨眼间分析出真凶的两大特征,雷濬颇为得意,如果有一把折扇,肯定要展开摇一摇了。
偏偏妹妹只是再哦了一声,转向狄进“真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害死郝庆玉,嫁祸给郭承寿,跟他们两位都有仇怨么?”
狄进平和地道“嫁祸是有好处的,郭承寿家世不凡,这起案子即便定罪,也会草草了结,事后不再追查……”宋朝律法中,存在着“罚直”,即罚钱赎罪,正常情况下是用于较轻的刑法,但实际操作起来,很多重罪也是这么处理的。
别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违背法家立场的话,权贵犯法都是不会同罪的,这就是现实。
恰恰是这個现实,保护了郭承寿,也保护了真凶,郭家一旦用罚钱赎去了郭承寿的罪名,案子还会查下去么?自然会让它不了了之……
最后真正损失的,其实是郭承寿的声名,他一辈子就得背着剽窃和杀人的罪名了。
狄进接着道“至于动机,还不能一口咬定是仇怨,要先问一问郝庆玉的外宅,他的钱财是否还在……”
郝庆玉是一个很重享乐,且有条理的人,他每个月都会从丰乐楼外订自己喜欢的美食,每个月也都会来莲花棚听曲闲玩,这样一个人,必然留足了钱财,但他的家中却接近一贫如洗,妻女甚至饿得神情麻木。
钱去哪里了?
毫无疑问,放在外宅手中。
这也是他纳了妾却不带回家的原因。
这老物恐怕也知道自己遭人恨,将来遭到报复的也是家中的妻女,而非养在外面的私宅,如此手段当真是阴毒。
当然,这些话在没有实际证据前,狄进不会说出来,现在就看外宅的寻找情况了。
雷濬也在考虑这些问题,眼神里倒是流露出兴致来,对案子真正上了心,茶楼里安静了片刻,就见雷九拾阶而上,来到面前禀报,他聆听之后,顿时起身微笑“找到了!”
狄进都有些惊讶“当真神速!”
从雷家派出人手,到得了回应,还没过去一个时辰。
如此速度,真真切切地展现出雷老虎,作为地头蛇的能耐来。
狄湘灵走的是江湖路子,或许在某些底层人脉上,具备着一定的优势,但雷老虎是江湖与庙堂并存,在商人地位和影响力逐渐增加的宋朝,那五家行会的会首之位,可不是摆设。
对方囊括了社会各阶层的人脉,对于调查郝庆玉这种有着一定社会地位的目标,还真有一套手段。而就这么可怕的效率,雷婷婷被绑走八天,雷老虎的手下都一筹莫展……
再比如雷婷婷明明是在莲花棚被绑走,如今身在莲花棚,却半点没有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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