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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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芜表情顿了顿,步子未停:“你怎么知道?”傅司九鼻息溢出淡哂,不可名状的口吻:“自己眼睛多红不清楚?”冯芜抿紧唇瓣,不大想吭声。男人高大颀长,腿长到她腰线,冯芜站他旁边跟被欺负的小孩一样,楚楚可怜。昏暗泥泞的灯光将两人影子映到路面,一长一短,徐徐前行。傅司九没催她,不紧不慢地配合她的步子往前走。快到墓园门口,冯芜嗓子里挤出含混不清的话:“我是个爱哭鬼。”“”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傅司九不气反笑,“真没看出来。”以往她跟在许星池身后跑来跑去,忙前忙后,受冷眼、受薄待,从没见她表情有过丝毫波动。“真的,”冯芜眼神认真,“我妈妈在时,我有次哭岔气了,都送医院扎针了。”傅司九乐了出声:“哪这么大的气性。”冯芜也忍不住弯眼:“这是个秘密,你别说出去,很丢脸。”傅司九唇角噙笑,不露声色瞥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下。他望着守墓人房间里的灯光,淡淡问:“要不要我陪?”“不用,”冯芜摇头,“我不害怕。”傅司九面色无恙,无波无澜:“去吧,我在这儿抽烟。”这话落在冯芜耳中,仿佛有种在跟她交待行踪的意思。交待他会在这儿等她。这墓园冯芜来往多年,每次都是自己,这倒是头次有人陪她来,等她走。守墓的是位老伯,老伯认得她,感叹这姑娘胆儿大的同时,递了盏复古马灯给她。道过谢后,冯芜拎着马灯,安静地往内走。两位妈妈的墓地是挨着的,冯芜把马灯放在中间,又把两位妈妈的墓碑擦了擦。其实这里没别人想象的可怕,冯芜每次来这儿,总有种回家的亲切感。爸爸冯厚海再婚后,冯芜便再没有家的感觉,妈妈在哪儿,她的家才在哪。夜风袭袭,松柏摇晃出荒诞怪异的光影。冯芜跪在两个墓碑中间,小声嘀咕:“两位妈妈,我跟星池哥哥的事情算啦好不好,他又不喜欢我,还有那么多漂亮姐姐喜欢他,以后如果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鞠躬尽瘁行不行?”“妈妈,你帮我跟许妈妈求求情,叫她别怪我,好不好?”墓园有夜鸟在叫,冯芜眼圈一烫,泪珠子忽地滚下脸颊,她压着细细的哽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许妈妈会出事,我会开开心心的祝福爸爸跟阿姨,我不会往外跑一步,害得星池哥哥也失去了妈妈。”她的人生,从她初三开始下滑,一步一步滑进深渊,甚至把许星池也拖了进来。“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冯芜吸吸鼻子,闷声说,“妈妈你不陪我长大,那你就帮我跟许妈妈说说情,好吗?”冷风加过敏,她鼻塞的严重,声音含浑不清,嗡嗡叽叽。不知讲了多久,冯芜抹抹眼泪,努力挤了抹笑:“我走啦。”她提上马灯,借着颓唐沉闷的光,从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前穿过。把灯还给守墓老伯,冯芜往门外走去。十米外的灯柱下,傅司九清瘦劲朗的身子靠在那里,他上半身倚着灯柱,一条长腿微屈,松驰懒散的模样。他侧对着守墓人的房子,没注意到冯芜的出现。灯柱光黯淡,傅司九恰好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食指和中间夹烟,时不时递到唇边吸上一口,再慢吞吞地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冯芜想起身边贵女圈中对他的形容。说傅司九唇形长得漂亮,颜色又是殷红的那种,看起来极为重欲,即便如今没有正牌女友,但床|伴和女伴不会少的。傅家几百年底蕴,与她们这种家庭是断了层的,若不是早些年傅家内部争斗太过惨烈,他们家的秘辛又怎么会流出来供人谈资。如今傅家大哥掌权,大家姐巾帼不让须眉,几年的肃清,傅家重回巅峰,沉淀之后的维稳与低调是重中之重。难怪多少人想从傅司九这里入手,却苦于傅家小少爷顽劣不羁,软硬不吃,任何人的面子都不曾给过。听见脚步声,傅司九漫不经心撇脸,打量她片刻,随后勾唇浅笑:“你这一天得喝多少水?”“”冯芜舔舔唇瓣,赧道,“抱歉,久等了。”傅司九站直身子,高大的身影瞬间罩住她:“你抱什么歉,我烟都没抽完,再等我一会。”“”冯芜垂眸往他身边的垃圾桶瞧,垃圾桶上面的细沙堆里已经扔了几根烟头,再加上他指间这根,已经四五根了。抽烟有点凶。两人关系不熟,冯芜不敢说什么,暗暗腹诽了一句。“能闻烟味儿不?”傅司九忽地问她,“不能就站远点儿。”冯芜好脾气地点头。傅司九唇角析出白色的烟雾,隔着朦胧视线,他眯起眼,散漫道:“说话都像个小鸭子一样了,还敢闻?”“”冯芜默了默,提道,“你也过敏呢,为什么还抽?”“冯小草,”傅司九扬了调,玩味的口吻,“你管我呢。”他语调轻浮,意味不明,冯芜一时间分不清楚后面这四个字是问句还是陈叙句。不管什么句,都属于她多管闲事。冯芜抿住唇,自发自觉退了几步,将两人距离拉开,她脚尖踢踢地面,耐心地等着。“”傅司九直勾勾地盯她,另只手看也不看的把烟摁进细沙,“你跑什么?”冯芜不惯跟太强势的人相处,她被冯厚海掌控惯了,条件反射地怵这种,想远离。她讪讪道:“你抽,我在这边等着。”“你这一副躲瘟疫的样子,”傅司九不悦道,“我抽什么。”冯芜觉得他太敏感:“你刚才自己都说让我站远点。”她真站远了,他又跟她算账。傅司九笑:“顶嘴是吧?”“”冯芜抿唇,不情愿的轻喃,“没理了就耍无赖。”傅司九眼帘耷拉着:“你给老子站近点。”“”不要。傅司九居高临下瞅她:“无赖是谁?”冯芜默默别开脸,看向路边的一排玉兰花路灯。她唇微启,胆儿肥地吐了四个字:“谁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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