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阮乔乔就将视线从傅闻舟脸上移开,仰着头,努力的将雾气挤了回去,才对傅闻舟道:“都过去了。”
傅闻舟拉着凳子往她身边坐了几分,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过去了,也放下了吗?”
“我对柳家人的恨,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因为那些无助、恐惧的岁月,从来就不是假的。我对母亲的怨,也无法抹去,因为她明知道我受了委屈,却还是帮助了恶魔。
之前柳家人还能在我面前得瑟时,我是真的恨他们,但现在……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恨了。傅闻舟你可能不知道,恨别人的同时,其实心里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不恨了,人才能轻松的往前走。”
傅闻舟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恨别人的滋味,他如何会不懂呢?
他太懂了,甚至于恨意压制不住的时候,好人是会变成恶魔的。
这恶魔,娇娇做不了,所以,他来做。
他一定要柳二成,付出更深更惨痛的代价。
苗君如招呼着大家吃饭。
一行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支了大桌子,李逊还从外面拎了好几壶酒回来。
吃饭的时候,傅闻舟和安如意都在帮阮乔乔夹菜,阮乔乔知道,大家都是在照顾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爸去世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能接受这件事了,我只是今天会多想一下他,所以才有些不太好受而已,你们不要被我影响,该怎样怎样就好。”
苗君如摆手,“妹子,你不用管我们,有至亲的亲人去世就是这样的,我老母亲也早就走了,我是家里的长女,为了把家里顶起来,给母亲办丧的那天,我一直在硬撑着,可等客人都散去后,就不行了。
那种原本进了门,叫一声妈,就什么都有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我整个人一下子就颓了,哭得呀……
等日子久了,我们依然能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可看到与亲人有关的东西,或者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像是忌日这种时候,就是会特别想念对方。你不用管我们,你怎样能舒服一些,就怎样来。”
旁侧李逊笑着道:“两位嫂子,你们知足吧,你们好歹有人可以缅怀,像我,父母在我4岁的时候去上山打猎,结果遇到了恶劣天气,冻死在了山上,找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我家没有爷爷奶奶,我和弟弟两个拖油瓶,就只能去跟着叔叔和婶婶过日子,我婶婶是个刻薄的人,叔叔又听婶婶的,所以从小在叔叔家,我们总有吃不完的馊饭,饿不完的肚子。
我弟弟在两年后,就因为吃了脏东西,一直上吐下泻发高烧,村里的大夫治不了,叔叔婶婶又不愿出钱,所以我弟就这么生生的病死了。我命又贱又硬,就这样被叔婶嫌弃着、堂弟妹们欺负着长大了,16岁的时候,还不如我13岁的堂弟重,瘦的皮包骨,还得天天干活,干不好就挨打。
不过好在,我们同村有个堂爷爷人不错,力排众议的让我念了完小和联中,我这才不至于做了文盲。联中一毕业,我就背着叔婶,直接报名参了军。
也幸好,我虽然瘦,但因为常年干活,力气大,身体好,所以体检合格了,你们别看我现在吊儿郎当的,但我在部队的时候,可是标兵,能干又听话,能吃能喝也能长,慢慢的就把身子给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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