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朦胧,彻夜大雨后的晨露仿佛都带着泥土清香,将黎明的阳光折射的宛若琉璃一般。
康熙勤政,五更天升座开朝,未有懈怠。因此前院儿已经灯火通明,开始热闹起来了。
此时的四贝勒府,还不曾有后来的雍和宫那般屋舍俨然、恢宏气派。正院又与前院儿挨的不远,自然知道些风声。何况自家主子历来爱重四爷,每每都是要早早服侍相送去的。
玉钏披着中衣服,站在软纱罗帐外头,问道,“主子,五更天了,可要送送主子爷?”
等了半晌不见答话,玉钏顺着缝隙往帐子里瞧了瞧,张张嘴一肚子话想说,终究还是憋在嗓子里咽进肚子。叹了口气,便去收拾了。
奴婢们不同主子,是要早起收拾妥当伺候的,这关乎主子们人前的体面。
经了这么一遭,玉钏虽走了,那舒兰反倒睡不着了,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绣着八宝七珍和绵绵瓜瓞的青石帐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天前还是都市大龄剩女,磕个后脑勺就直接来到了康熙四十三年秋的四贝勒府,成了刚死了长子的四贝勒福晋,内大臣,云骑尉—乌拉那拉·费扬古嫡女,乌拉那拉·舒兰。
康熙二十年生人,三十年奉上命,赐皇四子福晋。三十六年三月初六生四贝勒嫡长子,四十三年丧子。
至康熙六十一年帝驾崩,皇四子即位大宝,加封皇后,即雍正元年。九年后,崩于畅春园,谥曰:孝敬宪皇后。
想着这位皇后草草一生,孝顺、恭谨、敬上,就是雍正那样几近苛刻的人都称赞有加。可那是乌拉那拉氏,面对满院子的侧室小妾应对自如。如今换了她,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舒兰蹙了蹙眉,看着手中把玩的嵌金八宝玉如意,叹了口气。
一旁站着的嬷嬷一听,看着紧闭的帐子,眼眶一酸,盈盈眼眶蓄满的泪就要往下淌。一咬牙,走上前去将帐子拢起,坐在千功拔步床边上,瞧着直勾勾愣神的舒兰,哽咽道,“主子这样糟践自己身子,岂不便宜那起子东西?若是弘晖阿哥在天之灵知道您这般模样,怕是也不安生啊....”
说着,嬷嬷情不自禁,拿起手帕呜咽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外头又有太监通禀,“主子,外头管事采买将上旬的账册拿了来,请主子过目。”
舒兰干脆做了起来,嬷嬷见状也顾不上哭了,眼泪都未来急擦,便忙从一旁的箱笼柜子里的宝相莲花织披风,将舒兰身子裹得严严实实。饶是如此,舒兰还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看着这副羸弱病体,舒兰又是叹了口气。
暗道她来了三天了,她便发现即便是病着,舒兰也不会耽误贝勒府各个管事媳妇的回禀,就连格格李氏生子坐月子都是她在照看。原本想着历史上这位乌拉那拉氏无子是因为什么,如今一想却并非如此。皇家规矩大,雍正更是出了名的重视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必宿正院里。这么算下来,十年怎么也有几十上百次,怎么可能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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