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抬手扒拉下脑袋,情绪有些烦躁。
他望着前方施工的路面,先是蹙了蹙眉头,随即啧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奇怪,难道自己是中邪了不成,放着导航不相信,偏要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
关键她还是刚下飞机!!自己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司机叹气,调转车头,往玄武大街方向开去。
十几分钟后,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交通岗,只是很奇怪,还没到晚高峰呢,车却莫名其妙多了起来,车辆排出去很远。
司机眉头之间多了几分烦躁,再这样堵下去,给合作商的茶叶礼盒指不定得什么时候送到,越是着急他越埋怨自己耳根子软,随随便便就听了那个小丫头的话。
等了一会儿,司机却发现不对劲了。
前方交通岗那边来了许多警车和救护车,排着一队拐着弯往玄武大街方向开去,私家车辆纷纷向两侧避开,路边的行人下意识驻足观望,警车呼啸而过,红蓝互闪的警灯尤为刺眼,警笛响彻天地,看在眼中,听在心里,让人一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
前面是出事了吗?
怎么一下子过去十来辆警车和救护车啊?
司机有些纳闷,好奇地摁下车窗,探出头往前看,看了好半天也只是看到了许多车,别的一点都没看见。
这时,隔壁车道上的一辆五菱神车,嘎吱嘎吱地降下车窗。
从车窗后面露出一张充满干劲的年轻面孔,小伙子留着极短的寸头,圆圆的脑袋,眼睛很亮,他俯身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后,咧个大嘴,呲起一口大白牙,打趣道:“哎呦,大哥,小金人也堵在路上了啊?”
司机呵呵呵敷衍了几声。
堵着也是堵着,小伙子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于是就问:“大哥,这是要往哪去啊?”
司机指了指东方:“富雅国际。”
“哎呦,去富雅国际啊……那是不是得走玄武街啊?”小伙子抬手摸着脑瓜顶,头发短短的,摸起来有点扎手,不疼,手感却意外的好。
司机点点头:“嗯。”小伙子眉头微微蹙了下:“大哥,你今天是去不了了,玄武街出了车祸,你刚才没看见那么多警车和救护车过去吗?”
司机惊讶:“啊?什么时候的事?”
小伙子迟疑了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半个小时前吧。”
司机闻言,脑袋嗡了一下,脸色有点白,小伙子没注意到,自顾自地说道:“听我朋友说,好像是高架桥上的广告掉了,正好砸在一辆油罐车上,油罐车车速太快,直接侧翻滑出去好几十米,导致三十多辆车撞在一起,当场就死了俩,满地全是血……”
小伙子又说了什么,司机已经听不清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那几句话——
“半个小时前吧。”
“玄武街出了车祸。”
“广告牌掉了……砸上油罐车……三十多辆车撞在一起……死了俩……满地全是血……”
“死了俩……”
“满地全是血……”
他耳朵里有嗡嗡的耳鸣,大脑宕机,刚才的那些烦躁现在如数变成了冷汗,顺着后腰一路窜到脑瓜顶。
司机缓了好半天,才找回思绪。
他望着前方交通岗还是不断有警车和救护车拐进玄武大街,他咽了咽口水,扶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微微地颤抖,一阵阵后怕就像汹涌的海浪将他吞没,他不敢想,如果刚才自己没走高架那条路,而是直接走的玄武大街,那么……
此时此刻的自己会不会也在这场车祸中?
或者,当场被撞死。
胳膊和腿也会被撞得满天飞……被挤在狭小的驾驶座里,浑身都是血,一动浑身疼,意识也在渐渐消失,自己等不到救援,就嗝屁了……
司机脑袋里不停有画面闪过,他猛地摇头,甩掉那些千奇百怪的画面,抬手摸了把脸后,嘴角又忍不住溢出一抹笑来。
哎嘿,他还没死。
多亏了江小姐说的那句话,也多亏他信了,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要不然小命就没了呜呜呜呜。
……
江宅里,战争一触即发。
江暖单手举着青花瓷瓶,瓶身距离江敬驰的脑袋只有几厘米时,她才停下。
江照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拍着胸脯。
还好还好,保住了保住了……
江暖暂时没时间搭理江照,而是勾着唇,好整以暇地瞧着眼前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江敬驰。
只见他双眼紧闭,脖子缩进肩膀里,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狠狠攥在一起,等着被砸,浑身发抖的小模样。像一只等待死亡的鹌鹑,
江暖嗤笑了一声。
她有个奇怪的怪癖,喜欢看别人出糗。
比如现在的江家三公子。
在那花瓶落下来的那一刻,江敬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面门迎来一阵妖风,要死要死了……不是他不躲,而是他被江暖冲过来的模样,吓到腿软,双脚仿佛生了根,深深扎进地下,根本动弹不了。
是江暖太残暴。绝对不是他怂且胆小。
好歹他也是一个男的,头肯定比花瓶硬!
根本不怕!
可躯体的下意识反应证明他怕得要死,不过,他等花瓶给他一个‘碎碎平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反而等到了小蹄子的一声嘲笑。
江敬驰愣了愣,缓缓睁开眼睛。
他翻着白眼往上瞅瞅,嗯,花瓶还在他头顶悬着,那丫头还站在他面前,一手举着花瓶,一手叉腰,含笑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还冲着他挑了挑眉头。
江敬驰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挑衅!实打实地挑衅!这丫头根本不把江家人放在眼里,她当真以为自己不会打女人么!
江敬驰见江暖没真的下手,埋藏在心底的那股勇气如喷发的火山,呼呼地往外冒。
因为,他料定这丫头没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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