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东临出门,见赵小鹏还在院子里直挺挺跪着,一动也不敢动,抱起他就往外走,赵小鹏哇哇大叫,张蕙兰跟出来笑骂一声:“这臭小子。”也由着他们去了。
赵小鹏羡慕地说:“哥,你胆子真大,我妈咳嗽一声,我就吓得发抖。”
张汉东说:“你妈性子不好,可她实际上心最软最疼你,我教你个乖,你以后脸皮学厚点,她生气你就逗她开心,别像现在整天死死板板,她就不会罚你了,脸皮薄,吃亏的是你自己。”
赵小鹏怀疑地说:“这真行吗?”
张汉东说:“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过学习还是要抓紧,以后没文化就会跟我一样没出息。”说完让他自己去玩。
满仓说:“你姑可真厉害,回村的时候也没觉得呀,她对谁都笑呵呵的。”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以你的智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满仓噢了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推搡他说:“你说谁笨呢,你给我站住,在小公园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明明是你教我骗人的。”
张汉东说:“小公园里什么事?大男人气量要大些,小肚鸡肠成不了大事。”
满仓虽然觉得不对,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两人打闹了一会,满仓才又问道:“对了,这么多围巾你准备怎么卖出去?”
张汉东笑了起来说:“卖东西这种事别人不行,你满仓哥出马一个顶三,这事还是得看你的。”
满仓说:“我怎么有点怕怕的呢,你不会又想把我卖了吧。”
“没有的事,就凭咱俩的交情我能害你?”
满仓说:“这倒是,上次面包那件事我办得漂亮吧。”
“漂...亮...”他在满仓耳边嘀咕了半天,满仓点头又摇头说:“你又要去骗人......”
张汉东说:“这件事除了你,别人谁都不行,我姑这件事解决了,你就是我的大救星,我以后管你叫哥。”
......
县电影院门口,张汉东把一块油布铺在地上,几条红围巾摆好,优哉游哉地看着来往的人们,有气无力地叫说:“围巾,围巾,围巾厂出口转内销的围巾,快来买呀。”
确实有不少想买的,可当他们听完价钱又犹豫起来,因为价钱不算便宜,要八毛五,和供销社里价钱基本一样,有人又看到那片白色,马上不想买了。
要是这样卖,想忽悠人处理掉几条十几条可能还行,三千条可没那么容易,但是张汉东是谁,满肚子馊主意的主。
满仓神秘兮兮出现,好戏才算正式开场。
满仓神色激动冲到围巾摊前大声喊:“这莫非就是北大李教授说的那种围巾吗?
”张汉东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不耐烦地说:“什么李教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满仓拦住着两个问价但没买的大姨,神秘兮兮地说:“大姨,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李教授说了,咱县里明年要出了不得的大事...”
两个妇女不自觉停下脚步说:“李教授?什么事呀。”虽然不知道教授是谁,但是满仓一脸推崇的样子,想必不是一般人。
“李教授又称李半仙,听说是京城的大知识分子,北大你们都知道吧,他就是北大的教授。”这年代人们对活神仙嗤之以鼻,但是对北大教授这个头衔充满了敬畏。
这个名头成功留住了许多人驻足。
“李教授算出来明年是寡妇年,寡妇年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寡妇年?”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何况还是什么北大教授说出来的,大姨听完脸色都变白了,拉着满仓非要问个明白。
表演的天赋会遗传,满仓爹张学文平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要锣鼓响起来,披挂扮相一上,就能唱得农村人如痴如醉,村里的文艺汇演,他向来是积极分子。
所以他在生产队一直干最轻省的活计。
满仓家学渊源,稍微经过张汉东的点拨,就开窍了。
“李半仙说,明年星移斗转,节气和以前不一样,女人的运势会变强,男人会被压下去,不提前破煞的话,最后......”
满仓的表情越说越沉重。
大姨急切地说:“最后怎么样?”
“最后男人被女人一点点吸干,自己也就活不成了,死了男人,女人可不就得变成寡妇。”
他接着加重了语气又说:“李半仙说了,全县至少一大半的女人会变寡妇。”
大姨们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抓着他追问该怎么办。
满仓话锋一转压低了嗓音说:“我这么说大家千万别外传呀,被外人知道了不好,李半仙说了,有一个破解的办法。”
“能破解?”大姨们总算松了口气。
满仓指着张汉东摊子上的围巾说:“李半仙说,大灾必定有克制的办法,他算出来,大红色围巾能克制寡妇霉运,那围巾还得带有一点纯阳的法力,你们看,这个红围巾上就有。”
妇女拿起围巾来看说:“是啊,是说那一片白的吗,这是什么?”身边不知不觉围了一大群人,大气儿也不敢出,都在听满仓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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