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居灯火通明,在山水画罩面里的烛火摇曳,将层层幔帐里的脸照的越发不分明。
“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沉默了将近半响,陆墨之终究先开了口,他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皮白净,留着一圈胡须,气质儒雅。
顾筠就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家丈夫,欲言又止的沉默。
屋子里越发的安静,外间上宿的丫头婆子们一声儿咳嗽也不闻。
见丈夫闭目养神,一副极度烦闷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顾筠带着些期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底气一点:“就算得罪了我嫂子又怎样,她最好拿捏的,当年就斗不过我,现在还想翻了天去?好歹还有我母亲跟二哥呢。”
陆墨之就有些气结的看了一眼着了绫子面中衣,斜躺在靠枕上的妻子,冷笑道:“你们家的规矩我懂,你母亲自是以你为重,你二哥也的确是耳根子软。可你也别忘了,就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说不得什么时候你二嫂就爆发了,到时你又打算怎么办?”
“何况,你可别忘了她哥哥王庭然,这回我回来若不是靠着他,还能全首全尾的回来?也就是因为你心眼多,非要让你舅舅撺掇着岳母去求王庭然帮忙,让他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算计了别人,别人反倒当真半点不含糊的帮咱们的忙,我这面皮上,可怎么过得去?”
听着这话,顾筠心里就不服得很,她心里清楚得很,陆墨之虽然功利心重,但是这文人的酸腐气却也一点不少,想想之前的打算,她将面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尽都收了,又问他:“先前的事总算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只是我跟二嫂之间多年的恩怨,哪能说算就算?就算我肯,怕二嫂也不会信。现在咱们还是着眼眼前才是正经,你回来述职候缺,想留京还得靠着考功司,这考功司是内阁的人把持,咱们就算想走门路,也走不通,关键还是得靠王家。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要让咱们翰轩娶我二嫂的女儿了!”
“你还嫌弃?!”陆墨之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天底下多的是人想攀附王太傅,偏你们家奇怪!这话也不说了,我做女婿的不好插嘴的,只是你既知道咱们要靠着王家,又为何还要做下那等事?现在是还没事发,等那人找上你二哥了,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听陆墨之说到了这件事,顾筠的脸色就真正的变了,她又想起了在南府发生的那件事,也想起了顾老太太明显的排斥态度-----在顾老太太心里,王修盈的确有千般万般不好,但是却是不可代替的媳妇人选。
心中忐忑,想到顾博齐那志在必得的模样,她就有些担忧:“当时你自己不也支持我促成这件事么,现在好了,你来怪我?”
陆墨之就不耐烦起来,翻过身去语气不善的倒:“睡觉睡觉!”
自然也没有人要去扒了陆翰轩的皮,可是他还是心绪不宁并且端着一张冰山脸跪坐在坐榻上发呆,面前的棋盘乱成一片。
他的贴身丫头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公子,时候不早了,该歇下了吧?”
半响没有动静,那丫头有些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给他收拾棋盘,谁知手才碰到那棋盘,陆翰轩就一把将她的手给按住,冷笑道:“我有说要歇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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