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铭正在喝着汤,没有留意,却听得那小沙弥一声怒喝:“站住!”
眼见那妇人抱着孩子差点被他撞个趔趄,这小和尚非但不道歉,反而大吼一声跳了起来,刚才被马文铭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上充满了狐疑,不说那妇人,差点把马文铭都吓了一跳。
那老关头也是一惊,手里的一个碗就掉了下去。事不关己的老关都唬了一跳,那妇人如何不怕?那妇人吓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便摔倒在地。
“马施主,帮帮忙,不能让她走!”沙弥看着那妇人突然像见了疯子似地加快了脚步,也快步追了上去。
“是有些不对....”
马文铭身形一展,后发而先至。往小沙弥肩膀上轻轻一拍,已经拦在那妇人前面,双眼盯视着她,尽量平抑了呼吸问道:“请问这位大嫂,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那妇人面孔蜡黄,厚厚的嘴唇有些开裂,眼睛里充满了无辜,看样子倒是一副纯朴憨厚的民妇模样,不过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在新社会新时代,不管是贩毒的还是走私的,或者是当托的,那副形象都是人畜无害,比雷锋叔叔还要良善的。
您要是长的跟成奎安似地,您还真没有犯罪的本钱,马文铭见得太多了。
妇人揽紧了孩子,茫然道:“这是我的娃儿,咋了?”
“不咋了,他是你的娃?你是他娘,儿子在娘的怀里会哭得这么起劲?他都不想让你抱着.....”
小沙弥也追了上来,戟指着妇人怒喝道。
“关你屁事!”那妇人愤怒了,涨红着脸作起来:“小孩子要是不哭不闹那还是小孩子吗?这有什么稀奇的,俺还以为你有啥事哩,狗拿耗子也不是这么个拿法,你们无缘无故拦住我的去路,到底想打什么坏心思?”
四下有些路人已经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那妇人一见有人围观,一丝蛮横阴毒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没,之后却仍是那副憨厚本份的模样。
她对围观的百姓高声嚷道:“大家看看,都来看看,这两个大小伙子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乡亲们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她叫的越凶,小沙弥的神色越是坚定,一见人群有些骚动,他忙提高嗓门道:“各位施主,小僧是寥廓山圆通寺的和尚,青天白日的,能打什么坏心思?我就是看出这孩子不是她的骨肉,觉得她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所以才拦住询问......”
小沙弥越说越激动,似乎是触及到了他的什么伤痛,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
那妇人听了又哭又叫:“我的孩子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们生的?就因为我家孩子不肯回家,哭闹了几声,你就如此诬赖,你是官差公爷?那就拿出你的腰牌来啊.....”
旁边有人说道:“是啊,这位小师父,你虽然是佛祖跟前的人,也不能胡乱说话,凭啥认定这孩子不是人家的啊.....”
又有人说道:“这位大嫂,就算是这位小师傅误会了你,也是不想你这孩子被人贩子拐走,说起来还是一番好意,你也不用如此哭闹啊?”
小沙弥不为所动,掷地有声地道:“如果事实证明这只是小僧的错误,那小僧就算在我佛面前静斋三日,不吃不喝也心甘情愿,可是各位请看清楚,这孩子穿的衣料、佩的长命锁,你们再看看这妇人的穿着,两人像是母子吗?”
怀里的孩子看来是营养过剩,一边哇哇啼哭,一边手抓脚踹,在他身上本来裹着一张挡风的毡毯,这时也踢散了,惹得那妇人气恼不已,却又毫无办法。
那孩子既然踢松了毡毯,露出里边的穿着,那小娃娃身穿百家衣,头戴虎头帽,寻常人家的孩子为求孩子健康平安,大多都是这样的打扮,并不稀奇。
这个孩子的衣着饰样虽与普通孩子一样,但是用料却是云锦。这云锦灿若云霞,是南京最负盛名的特产,就是一般的豪富人家也难得一匹,又岂是普通农家用的起的?他仰面号啕时,颈间还露出一条链子,胸前一个金光闪闪的长命锁,就算那是铜的,这时节铜也是很值钱的,这样的衣着饰物,是一个要给婴儿喝粥渡日的人家能置备得出来的么?
众人听了再看看这对母子的打扮,不禁也起了疑惑,那妇人哭天抹泪地道:“这孩子是我老刘家唯一的孩子,自打他生下来,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拿他当个宝贝儿?家里有些好东西,自然都可着他用了,我疼自己儿子,也成了罪过吗?”
小沙弥冷笑道:“若真是这么疼惜孩子,那这小孩哭闹得如此厉害,脚上的鞋都丢了,两只脚都冻得发青,你却不予理会,连袜子都不穿一双,这就是你的宝贝儿?”
小沙弥言语如风,锋利如刀:“这小孩的尿片都湿透了,你也没有给他换掉,裤裆上面那星星点点的黄色污渍是什么?你疼自己的孩子,就是连尿片也不更换,连大便也不把?这你又作何解释?”</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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