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逼仄的房间里,被层层锁住的秘密在微弱的光线下重见天日——
对姜宥仪来说,与其说这个匣子里锁着她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倒不如说,是藏着的是另一个自己……那是在十六年前的那场灭顶之灾里苟延残喘着活下来的女孩儿,是曾经被匣子里这些人逼到绝路,满腔悲愤却无处申冤的受害者。
姜宥仪松开无意识中再度攥紧的拳头,她缓缓地垂下目光,看向那个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也塞得满满当当的匣子——
被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
而就在昨天下午,姜宥仪曾经在圣心医院的公示板前,看着同样的一张照片前驻足良久。
……那是邱格。
照片里的邱格比昨天实际见到的人年轻许多,环抱着手臂昂首挺胸地看向镜头,一脸的意气风发。
姜宥仪定定地看着照片里的人,片刻后,她将这张从网路上下载打印出来的照片拿了起来。照片中的这张脸与昨天看病见到的那张脸慢慢重合,很快,它们又一起变成了姜宥仪记忆中的那个人……
那个在十六年前还很年轻的,在手术室里以谈笑风生的态度,替她做了左肾切除手术的人。
“邱格……”
姜宥仪冷笑地看着那张假慈悲的脸,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老屋里,她以一贯的轻声细语,充满嘲讽和不可思议地低喃,“你怎么能有脸说,我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当初手术的操作不当呢?”
她的指尖轻轻地在照片里邱格的脖颈上滑过,凝视照片的目光近乎是森冷的,语气却很好笑,“当初给我做这个手术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照片中的人和善地与她对视着。
死物当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而沉默压抑的室内,手机的定时闹钟忽然吵闹地响起。
那是姜宥仪几天前就已经设置好的,提醒她该收拾好自己出发去参加“半岛悦禾”面试的闹铃。
姜宥仪深吸口气,她放下了邱格的照片,目光从匣子里被放在这张照片下面的一张剪报上一扫而过。
她没有再看那张泛黄的剪报,因为已经太熟悉了,报纸上的内容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得出来——
那是十五年前由瑞森资产投资的、桉城最好的幼儿园“半岛悦禾国际学园”开园仪式的报道。
而此刻……
姜宥仪刷然拉开了遮住外面灿烂阳光的窗帘。
午后炽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姜宥仪被刺得微微眯起眸子,在屋外此刻翻滚的热浪中,朝远处上城区的那座三层高的教学楼看去——
“半岛悦禾”从开园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了,而从彬城到桉城,这条路,她也走了十五年。
她把这家桉城最好的贵族幼儿园当作目标,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才终于站到了这里。
所以……我不会输的。
姜宥仪看着远处那个挂在教学楼上,仿佛跟阳光一样耀眼的瑞森资产的Logo,势在必得地勾勾嘴角——
当年我没有死,所以我等不到轮回报应。既然这座城市从来就没有给过普通人的公道,那么,我就做我自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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