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言颔首,便移开视线,没说什么。
任清宣则亲昵的拉着路允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谢谨言之后也没再看她,开始给他们讲这场戏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点,有些地方又是可以自由发挥的。
路允微微有些走神。
她觉得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有问题了,谢谨言看自己,她会感觉不好意思,但他不看自己了,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以前,远远看着谢谨言的时候,都从未这样过,他那个时候,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现在当真是好日子过太久,就变得越来越贪婪了。
路允轻轻咬了口口腔内侧的软肉,摒弃心里那些杂念,认真听谢谨言给他们讲戏。
谢谨言抬眼,视线在她微瘪的侧脸上飞快扫过。
小朋友今天的兴致不太高啊!
谢谨言垂眼继续。
这场戏他没怎么讲,路允不是新人,任清宣更不是,她们俩对戏,谢谨言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大概给她们过了一遍这场戏,就宣布开拍。
谢谨言戴上眼镜,坐到监视器前。
路允被工作人员带到指定地点候场。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
场记打板。
拍摄开始。
路允迅速进入角色。姜宁跟在狱警身后,跨入门栏。
这是姜宁上任以来,第一次来看守所。
她之前也只在电视上看过。
看守所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全是,昏暗,潮湿,阴冷,压抑,憋闷。
但她今天踏足这里,感觉似乎,和她自己的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面上新刷不久的白色乳胶漆。
没有姜宁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破烂,室内也并不昏暗,特别是这个看守所的地理位置向阳,暖融融的阳光从四面八方的窗户里透进来。
地面则是那种非常普通的水泥地,平整干净,空气也并不阴冷压抑。
反倒,还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朝气蓬勃的感觉。
姜宁跟在狱警身后,不住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刚进门时的紧张感,全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路允这段很灵动啊,”程朗拉低声音,小声道:“把姜宁那种不谙世事,从没经过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下凡感,全表现出来了,看这好奇的表情,跟真的似的。”
也不知是他声音太小,谢谨言没听到,还是不想搭理他,谢谨言盯着监视器,没说话,也没有反应。
程朗自讨了个没趣,瘪嘴坐回去。
拍摄继续。
这是一个长镜头。
现场摄像师随着剧情的推近,不断变换着机位。上次因为镜头没跟上,不光害得演员要重新走戏,摄影师自己也还挨了顿骂,今天的大家就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不敢走神。
狱警推开一扇门,转身对姜宁道:“到了。”
姜宁脸上的好奇敛下,乱瞟的眼神收回,下颚绷紧微微颔首,“谢谢。”
狱警侧身让开一条道。
跟姜宁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助手。
两人在靠门这边的位置坐下,助手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笔记本和电脑。
“卡,”谢谨言:“这条过了,准备一下,两分钟后继续。”
球球拿着水杯迅速上前,她端着杯子递到路允唇边。
路允正低头快速翻过放在文件夹里,用来充当资料的剧本,偏头就着她的手,咬住吸管吸了口。
她腮帮微鼓,包着水在嘴里含了会儿才咽下去。
她边看剧本,化妆师也边帮她补妆。
现场混乱,但却又乱中有序。
两分钟后。
现场机位调整完毕,拍摄继续。
姜宁正侧身正跟助手说着什么,门口就传来两道敲门声。
是两个女狱警带着任清宣,哦不对,这里应该是女孩的母亲——张怀情,走进来。
女人穿着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藏蓝色囚|服,视线往下,是她胸前的白色小牌,那上面的数字是她的编号。
女人皮肤黝黑,扎着一个低马尾,头发梳得很整齐,没什么碎发,看着很精神。她平时应该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的,姜宁想。
视线继续往下,停在那双带着银色金属手铐的手上。
张怀清身上的囚|服是冬季的,衣服和她的身材明显不搭,袖子空荡荡的,但长度却刚刚好,隐隐遮住一部分手铐。
她的手许是因为常年累月要做家务的缘故,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那双手也没什么肉,手背上微微凸起的蓝色血管,分布清晰,手上的皮肤跟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相比,十分的粗糙,指尖上的色素沉淀也很重,肉眼可见很明显的手茧。
张怀清在他们对面坐下。
狱警解开其中一边的手铐,拷到她坐的铁椅扶手上,便退了出去。
姜宁的目光从她身上,缓缓上移,在她脸上停下。
张怀清面无表情,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淡漠。
淡漠的让人感觉不正常,却也又不能说她这反应完全不正常,毕竟都已经身处在这个地方了,就算再怎么着急,那也没用吧。
姜宁为她的态度,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清清嗓子,接过助手递来的文件,开口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张怀清,今年四十五岁,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十五岁女儿是吗?”
听到女儿二字,张怀清淡漠的神情松动,混杂进一抹担忧。
“我,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她没回答姜宁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出了自己此刻最想知道的。
姜宁的助手是个男生,还是个脾气不太好,有点暴躁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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