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玫瑰园C4别墅。
裴遥脱下大衣丢在沙发上,回头无奈道:“昨晚说好回去,电话也打了。”
“你这一会子又闹什么别扭。”
温慈眼角也不抬,拢一拢披肩,不为所动,权当没听见。
裴遥快步过来,单膝半蹲抓着她的手,“你身体要紧,别尽想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还怪我胡思乱想?”温慈抽出手,视线逡巡,定在他脸上哂笑,“你亏心不亏心!”
两个月试管,他满共去医院还不到三次,可自己呢,来来回回去了不下十次。
哪怕现在技术再成熟,从促排到移植,费时费力,不知扎了多少针。
为了着床,移植后她硬生生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两天两夜,腰都要断了。
想到试管受的罪,尤其是裴家的态度,她就来气。
“奶奶不闻不问,摆明了不重视我!”
裴家奶奶,大名鼎鼎的曾友兰,国内顶尖妇产科专家,享受国家特殊津贴。
从她决定试管到付诸行动,没有一点回应,更别提关怀。
闻听这话,裴遥脸色微变,“你这就是气话了,如果没有奶奶引荐,能那么轻松约上叶教授?这还不够重视?”
叶教授,熙和家现任常务副院长,退休前在北医三院生殖医学科当主任。
当年,500块的特需门诊,被黄牛炒到5000块还供不应求,患者连夜排队。
近两年叶教授身体不好,除了关系坚刚的熟人,几乎从不看陌生病患。
奶奶约他时,人家正在挪威度假,一听是曾老孙媳,二话不说立马飞回北京。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怎么着。
温慈冷嗤,舔了舔嘴唇。
“今天元旦,于情于理该回去,别的不说,就下半年,你回去过一次没有。”
“裴遥,你搞清楚,是我不想回去吗,”温慈眼眶泛红,双手攥拳,“我退群那么久,也没人拉我!”
裴家态度显而易见,傲娇如她,才不想上赶着自讨没趣。
到底是结发十几年的妻子,为怀孕她受罪不少,他于心不忍,语气软下来。
“我拉,我拉你回去……”裴遥一摸裤兜,记起手机在大衣口袋,起身翻找。
刚滑开屏幕,他手下一滞,弟妹的嘱咐言犹在耳,做人得重信守诺。
“走吧,先回家再说,到家当着爸妈的面拉你,够有面子吧。”
“……”温慈不情愿地站起来。
裴遥替她穿好大衣,又把香奈儿CF包包塞她手里,温柔哄道:“老婆大人起驾。”
“少贫嘴!”
温慈笑骂,忸怩出门。
高山流水别墅。
院子里,两台黑车相汇。
裴遥的大G和谢逍的库里南擦肩而过。“哎!老二又换车了??”
“你看看你!整天不知道瞎忙什么!”
“明明都姓裴,你开个破车,老二可换两辆库里南了!”温慈在副驾喋喋不休。
她笃定谢逍换了新车,得益于买了无数香奈儿手袋,练就的火眼金睛。
同是黑色,经典鱼子酱、软鱼子酱、绗缝小牛皮,复古小牛皮、Lambskin羊皮和折纹山羊皮,质感是不一样的。
“换就换呗,又不花你的钱。”
裴遥只顾看倒后镜倒车,没太在意。
“裴家的钱也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怎么不算花我的钱!”
“再说,他驾照不是让吊销了嘛,怎么还开车呢!”温慈看向副驾驶的后视镜。
库里南刹车灯高亮,双R刺眼。
真偏心,温慈暗恨。
车里,林眠目不斜视,单手一搓方向盘,丝滑拐弯开出院子。
无意识扫过一眼。
是大哥的车牌。
温慈回来了?
她一脚急刹,偏头看谢逍,半是询问道:“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是我们,而是你。听出话里的犹豫,谢逍宽她的心,“你想去就去,怕什么。”
确实。
有谢逍,她怕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
林眠倒车,一把停在大G旁边,下车。
谢逍绕过车尾,紧走两步,捞起她的手,极其自然地掌心相扣。
谢挽秋站在台阶上,见库里南又倒回来,她扬声问:“落什么东西了?”
彼时,大G车门推开,温慈下来,循声朝婆婆视线所及处望去。
这是谁!!!
她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脑袋发胀,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隐隐抽搐。
林眠!
她居然和谢逍十指相扣。
老二从没带任何女人回过大宅!!
温慈表情变得极难看,她想歇斯底里,嗓子却像堵着一团棉絮,完全说不出话。
谢逍走到她跟前,礼貌中带着疏离,“大嫂,”他又看向裴遥,“大哥。”
母亲面前,对温慈再有意见,也不能不给大哥面子。
林眠随他上前,清脆叫人,笑眯眯道:“大哥。”“大嫂。”她坦然平视温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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