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朝有些诧异。
苏时韵性子恬静,向来不喜此等出风头之事,更从未展露过诗才。
加之诗会向来是男人的天下,寻常女子从未有参与斗诗的先例,定会惹人非议。
但既然她想做,林子朝还是陪她一同前往作诗处。
诗会规定挑战者领了纸笺,需在初评人的眼前当场完成诗作。
评审的都是当今大儒,对学问极其严苛。
不合格的诗句在写第一句时就会被无情呵停,作废的纸张在旁边的篓子里堆成了小山。
看到苏时韵,评定的白胡子老者一愣,犹豫半晌才将香笺和笔递出。
“女子参加诗会,真是闻所未闻。”
挑衅的声音在身畔响起,刚写完诗句胜券在握的公子出言嘲讽。
“女子的才学能高到哪去?而且挑战的是韩榕,京城才女都不敢一试,籍籍无名之辈胆子倒是大。可别是为博将军青眼,自打嘴巴才好。”
“捡张废了的香笺写写得了,何必费纸呢?”
同参与诗会的男子们听闻那人言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皆露出不屑调笑的神情,有的还肆无忌惮往她身上扫,满脸轻薄之色。
林将军脸色微沉,不动声色的把腰间佩剑拔出一截,令人不快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苏时韵却对那些话充耳不闻,丝毫不受影响的提笔书写起来。
散金诗会从未规定只有男子可以作答,一直以来都是世俗的偏见让女人裹步不前。
初审的老者本不以为然,但读着她写的诗句逐渐瞪大了双眼。
他直接把之前那公子的诗揉了丢在一边,拿着苏时韵写的纸笺急匆匆朝琼羽楼内跑去。“这…你…就算入选也当不了魁首,平白做无用功罢了。”
出言不逊的公子整张脸都涨红了,用不善的目光狠狠剜了苏时韵几眼,便窘迫的离开了。
苏时韵全然不在意,回头却在人群中看到了噩梦般的身影。
五皇子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四目相对时竟大方的走了过来。
“林将军,苏小姐…好久不见。”
魏延宇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一直黏在她身上,声音温柔却带着淡淡醋意。
“苏小姐的上一封信…本想着邀你来灯会,亲手把回信给你…今日才知,林将军和苏小姐才当真是格外亲密。”
若是上一世,苏时韵定会羞愧交加,忙将与林子朝的关系解释清楚。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男人,苏时韵忍不住想起父兄惨死的画面。
她深知魏延宇的为人,这段看似委屈失意的戏码,一半源于自尊心的占有欲,另一半则是演出来的。
灭族之仇、囚虐之恨,苏时韵实在没心情陪他演戏。
“我与子朝哥哥一同长大,自然比外人亲密些。”
苏时韵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让魏延宇笑容淡了几分。
林子朝的眸色却亮了,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至于那信,殿下也不必回,本就是无事时随手之作。现下想来,我那不成器的拙作实在失礼,日后也再不会烦扰殿下。”
魏延宇面上一僵,这番话分明是要同他彻底撇清关系。
看着魏延宇极力克制不悦与震惊的表情,苏时韵觉得可笑。上一世,他便是用这样的手段钓着她,时而写些暗含情愫、颇有深意的信件,时而又很久不再回信冷着她。
让她的一颗心全因他的情绪牵动,日日思索琢磨他的意思。
这一世,就由她先发制人,彻底结束这场游戏。
苏时韵没给魏延宇再次说话的机会,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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