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后宫空虚。
周姑娘生得如此美丽，理应入宫侍奉，怎会是一个小小举人所能拥有的？
-“你去哪了？”
一听这声劈头盖脸的质问，周稚宜眉眼耷拉下去。
季穆过来寻她扑了空，心情本就烦躁，但瞧见她戴着帷幕出门，那股躁意方才歇了大半：“你方才出去，没撞见什么人吧？”
周稚宜摇摇头，下意识隐瞒道：“我刚走到甲板，见风大便回来了。”
“那就好。”
季穆不疑有他，周稚宜向来对他无话不说，从不诓骗自己。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不禁皱起眉头：“你身子骨差，最近别出门了。我询问过船夫，最晚后日便能抵达京都。
只是，半道遭遇匪患，我身上银子几乎都掉光了，恐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周稚宜听出他话语中暗藏的试探之意，半垂下眼眸：“我身上仅剩最后一根素金簪，你先拿去当铺置换银两。”
季穆嗓音冷清：“那是你身上仅剩的首饰，我怎能当了？你且放心，到时候我先向同窗好友借几两银子，再写信叫母亲送些过来……”
他还想再说，周稚宜轻揉着眉心打断：“我累了。”
两人间的隔阂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化解的，季穆并不着急。待到京都，体会过没钱的苦日子，她就会转头哭着乞求自己了。
女子该贞静贤淑，她美是美，美中不足的是身上那点傲骨，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周稚宜嫁妆没了，他心里是极高兴的。从今往后，高岭之花就只能依附他而活。
“你先休息，后日我再来接你下船。”季穆温柔细致如初。
周稚宜望着面前温和的男人，她觉得异常陌生，陌生到心底发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虚伪又惯会装腔作势。
待他拂袖离开，绿杉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姑娘，你从来没过过一天苦日子，怎么跟了姑爷上京，倒霉事一桩接一桩？”周稚宜扯出笑：“可能他是灾星。”
“啊？”绿杉被吓得打嗝，双手合十冲着天边拜了拜，“听闻京城里有个负有盛名的佛师，等进了京，咱们赶紧去拜拜。”
“行。”周稚宜心里却在打算，或许可以借着上香的借口，拿剩下的两千五百两做点事。
钱，放在手里是死物，流动起来才能继续生财。
夜幕低垂，房间里亮起一盏油灯。
少女身着绣着精致暗纹的白色秋衫，右手支着下颌坐在灯下看书，露出纤弱莹白的脖颈。
常言道：“灯下美人如画”。
厨娘心下感慨，怪不得高侍卫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对周姑娘客气些，连她这等粗鄙惯了的粗仆，开口时忍不住放缓语调：“姑娘，这是公子派我送来的三鳖宝菜。”
她将碟子瓦盅一一摆放餐桌，赫然是下午周稚宜呢喃的清蒸、红烧和汤炖王八。
周稚宜猛地起身，脸颊瞬间蔓延起粉意。
更衬得眉目侬丽如霞。
厨娘看痴了，好久才想起来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说，既是姑娘打捞上来的，合该献给姑娘。姑娘不必担忧，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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