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魂?”我在黑暗中叫她。
一个人在漆黑又陌生而且透着绝望的环境中有个伴最好了。即使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木头人。
杨念魂在黑暗里嗯了一声。问:“疯完了?”
我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找借口:“在这种绝望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能镇定成这样。”
杨念魂的声音中依然听不出悲与喜:“我突然觉得,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不是你。你不用绝望。”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刚才有个白大褂想把我解剖了。”
杨念魂像是在回忆:“我唯一记得的一件往事,是在小时候,我们家也有一个这样的地窖。下面也是几间屋子。有一天,我走进去,不知道穿过了几道门。最后我看见有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跪在墙角。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住在地窖里。结果他一回头……”
我听得好奇:“一回头怎么了?”
杨念魂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可怕。从那时候起,我的魂魄就丢了。现在在这里,总能让我感觉到似曾相识。这里和我家的地窖应该有着某些关系,虽然地窖比这里要简陋的多,但是,布局真的很像。所以我肯定,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只是附赠品罢了。我记忆中仅存的人间温情,也就小时候那么一点点了。现在我很舒服。”
现在不是讲残酷童年,忆苦思甜的时候。我锲而不舍得追问:“那么,你是怎么穿过那几道门的?”
杨念魂接着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既紧张又兴奋,还有一些小小的害怕。原来我家有这么个神奇的地方。我只是乱走,哪里能走就往哪里走,”
这话说得我心念一动,大声说:“莫非这里的门本来就是没什么章法的?我们一直都被那条门缝给骗了?”
杨念魂说:“很有可能是这样。”
我开始在每一面墙上四处摸索,来回得推,看看能不能推动。累的满头大汗,结果无功而返。
我想起来,日本有一种门是向两边拉的,难保盖这间房子的人不是小日本的余孽。我又从头再来,两手撑着墙面拉。但是,仍然没有作用。
杨念魂说:“你不用忙了。既然这里的氧含量高于外界,那么这几间屋子,甚至楼梯,甚至楼下的房间都是连成一体的,整体上是一个密闭空间。这就像是个罐头瓶。内外气压不同,即使有门,也打不开的。”
我一拍脑门:“物理知识!哎呀,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够用一辈子了。”
我问杨念魂:“看你也是个有学问的样子。你什么学历?”
杨念魂说:“有些事还记得,有些事忘了。”
我说:“明知道有门打不开,现在怎么办?”
杨念魂说:“理论上讲,我们所在的屋子气压比外面高,但是不会高太多,否则这间屋子像是个膨胀的气球,稍微有点碰撞就炸了。我们只要烧点什么东西,耗些氧气就行了。但是,如果制造这个空间的人反其道而行之,让我们屋子的气压比外面低的话,我们只会越烧气压越低,先是晕厥,然后死亡,虽然这种概率极低,但是也不是没有。不过,这时候也只能赌一把了,烧吧。”
杨念魂找了一块水缸碎片。手法迅捷,暴风疾雨一般在墙上敲了起来。只几分钟的工夫,就通过声音的不同,确定了门的位置。
杨念魂说:“准备找点东西点火吧。整面墙都是门,而且是向两边拉得,看来是气压封门无疑了。只要气压没问题,推动其中半面墙应该就能打开。”
我一阵狂喜,破水缸在铁门边上使劲剐蹭了一下,闪出一串火花来。其实,用电线也能打火,但是危险系数太高,黑灯瞎火得,一个操作不慎就电住了。
我脱下上衣,擦了擦满脸的油汗。虽然肮脏了点,但是这个实在是引火的好东西。
我像原始人钻木取火一样,拿着破缸片在门上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噪音,一串串火花闪出来,像闪电一样,一闪即逝。杨念魂全身发力,一直在使劲往一个方向推那面墙,以求在气压平衡的那一瞬间把门推开。
火星打在衬衫上,我闻到了好像烧头发的味道。我手上加快,火星越来越多,连成一片。猛然间,轰的一声,衬衫着了。
我抖动着衬衫,不断变换角度,好让火烧得旺些。眼看衬衫将尽,我大声问杨念魂:“怎么样了?”
杨念魂气喘吁吁:“不行。”
我长叹一声,脱下裤子。
一边放到衬衫上引燃,一边暗叹: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脱光衣服才能保命?
裤子已经烧下去一半。杨念魂还是没有动静。
我说:“同志,要不,借你件衣服烧烧?”
杨念魂说:“不借。”
我长叹一声:“你不是无欲无求吗?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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