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人点上一根烟,走向坐在天台边缘的男人。
反正清楚他不会跳下去,所以也不会多余担心。
“你做到这一步,还真是狠心呐。”
女人抽着烟,低头瞧了一眼正在眺望着远方城市边缘模糊灯火的男人。
“这种评价还轮不到你讲出来,”
男人勾唇冷笑一声,
“我对这个孩子也许是残忍了一些,但如果没有我的干预,他这辈子将会进入更难以形容的地狱,”
“我们也算是,互相成就吧。”
“你所谓的成就,就是干扰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节点,让他的前半生陷在深刻的痛苦跟内耗之中濒临崩溃,”
“然后你扮演救世主闪亮登场,牵引他走出来,让他逐渐开始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去思考,假意赐予他一段新生,”
“最后,在狠狠地打碎他所有的思想跟人格,让他单单变成一具最适合你的躯壳?”
短发女人抽着烟,似乎冷笑了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短暂笑声很快被夜风卷碎吹远,
“真可怕呀,你以前是不是做过驯兽师?”
想要驯服一只猎鹰,就要从他刚刚破壳起圈禁起来,剥夺它的自由,锁起它的翅膀,却又要把他的尖喙跟鹰爪训练到锋利。
但最后,要在它以为能从此能展翅在天地间的时候,打开笼门却只是为了拔掉它用痛苦打磨成的爪牙。
从此这只鹰,就跟天地万物再无关系,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却利用起来刚刚顺手。
再好的猎鹰本质上也是一只思想贫瘠的禽兽,可这个可怕的男人,拔掉的不是一只鹰的爪牙,是一个活生生孩子的思想。
他的思维,他的情感,他的人格,对于一个初长成的少年来说刚刚萌芽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李岐,不,路麒,又或者说他是谁都不重要,他对于大罗洞观这项奇技来说,这是一件工具。
他的存在对于男人来说是个意外,同样又是个惊喜。
从十七年前他出生开始,这一项庞大又至关重要的计划就已经在运行。
他人生中每一个关键的节点,都是被提前设计好。
他先是要一出生失去母亲,又要在最脆弱的童年亲眼目睹父亲的离开。
他要被杀父仇人养大,又一定要自己亲手揭开这个真相。
不过前段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倒是超出了男人的预料。
他不得不三番五次出手,“拨正”被他描绘好的属于李岐的人生。
十七年来躲在暗处的观察,控制不住的让男人产生过一丝心软,他也想过把目标对准别人。
可最终,工具还是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顺手。
“不能再拖了,这张密密缝织的网,必须要收了。”
男人身处在黑暗之中,眺望着远方渐渐熄灭的一盏盏灯光,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这不也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吗?现在又说什么残忍?”
“慈悲心肠表演久了,便觉得自己真的有?”
女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抽着烟转身离开,
“果然男人到了什么年纪都很讨人厌,那死小孩不亏是你的种,你俩在讨人厌这方面一模一样,”
“信已经给你寄出去了,该做什么,你尽快吧。”学校宿舍里,李岐听着室友睡熟的声音慢慢地爬起床来,翻身下床的时候惊动了对床的室友。
……忘了这人平常觉浅来着。
“李岐?你去干什么?”
“上厕所,晚上水喝多了。”
他随口应付室友一句,好在室友有近视眼还没戴眼镜,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
“哦,快去快回,宿管不让没事儿在外面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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