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霈苑。
几乎是刚进院门,还没坐下喘口气呢,暝消就从外面匆匆地进来了,面上平静,可他眼底的喜色显而易见。
“将军,夫人,波澜渡那边请郎中了。”
“嗯。”
挥挥手让暝消退下去,夜晟泽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沈青竹。
今儿这一遭去波澜渡,光看表面,他除了看到沈青竹装委屈,装大气,装体贴,在永昌侯面前搏了些好感外,他并没有看到沈青竹动手。那些给夜晟澜准备的药材,全都被谢氏扬了,谢氏更不可能再收集起来给夜晟澜用,那沈青竹是如何动手的?
他还真没看出来。
瞧着夜晟泽的目光看过来,四目相对,沈青竹苦笑。
“将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觉得我会装会演,阴险狡诈?是不是有些后悔帮我了?”
“还击罢了,谈何阴险?”
卧薪尝胆还有反击呢,哪有一味忍气吞声只挨打不还手的?
夜晟澜算计了人,就不能怪别人算计。
他并不觉得沈青竹过分,换做是他,只会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真的见血了,伤了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青竹这还不算什么。
看着沈青竹,夜晟泽勾唇,“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青竹端着桌上的茶盏把玩,也没避讳。
“相识十余载,我没看清他们母子的真面目,那是我蠢,但若说完全不了解,也是不可能的。去波澜渡之前,我就知道,不论是夜晟澜还是谢氏,这种时候都信不过我,我送去的东西,别说是药材这种入口的,就是普通物件,他们也不会用,不会收,必定慎之又慎。”
夜晟泽心思了然,“所以,问题不在药材上。”“嗯。”
沈青竹应声,见状,夜晟泽目光打量沈青竹。
他和沈青竹一起进的波澜渡,除了那点药材,他们没带其他的东西,问题不在药材上,那只能在沈青竹身上。
夜晟泽目光里满是探究,虽不含情丝,可沈青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脸颊不自觉地泛红。
轻咳了一声,沈青竹急忙开口解释。
“包药材的纸包,我特意重新整理过,像是做过手脚的样子,但那什么问题都没有。真正的问题,在我的裙摆上。”
“裙摆?”
“济世坊的位置很特殊,周围一连有三家医馆,来往的人多,药材也齐全。当初还在安国公府的时候,我和我娘时常去那拿药,什么情况都熟悉。我去济世坊拿药材的时候,特意让暝影找了空隙,避开了人,去旁边的悬壶堂拿了一味鬼眼天萝,又去隔壁的百草堂,拿了春车子、千佟纱几味药材。”
夜晟泽在心里琢磨着这几位药材,疑惑不解。
沈青竹继续。
“用这几味药材,碾碎成药粉洒在裙摆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寻常人闻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夜晟澜满身的伤,除了药膏之外,他势必要用伤药,郎中开的药方子我能猜出七成,我的香料与之相克,他必定受不住。吐血晕厥,神志不清,昏迷不醒,这都是必然的。”
听着这话,夜晟泽不禁看向沈青竹。
“不去换身衣裳?”
“不用,药效最多也就持续半个时辰而已,一会儿就没事了。”
“半个时辰……”
呢喃着,夜晟泽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他唇角微微上扬。若真说心计,沈青竹这一招,其实算不上多高明,但眼下收拾下夜晟澜,收拾谢氏,足够用了。
而且,她的医术也的确不错。
不动声色,就弄出了让人无法察觉的药来,只用半个时辰,就能将所有证据消散于无形,这本事倒是一绝。
细算下来,从沈青竹收拾好,和他一起去波澜渡,再到回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就算还差了些时候,等郎中过去看过夜晟澜,谢氏再找上门,也凑够了半个时辰,证据也就都没了。
挺好。
看向沈青竹,夜晟泽挑眉,“手谈一局,等等人来?”
原本,沈青竹是想回房歇歇的,可夜晟泽开了口,她也没有拒绝。
下盘棋也好。
心思都在棋盘上,在错综复杂,形势逼人的棋局里,她也就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伤春悲秋了,也算是一种宣泄排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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