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朝重文轻武,放任阉人残害忠良,南燕军队一面抵御外敌,还要防备自己人。
文和三年,西陵城背腹受敌,大将军死在南燕皇帝的猜忌下,里陵三城被敌军攻占,北戎大军南下,一直打到京都。
朝上已经找不到能将北戎打跑的人了。
为今之计,只能求和。
南燕皇帝将最宠爱的荣华公主送到北戎和亲,西陵三城成为了荣华公主的嫁妆。
“父皇,我不要和亲,我不要去北戎。”荣安公主苦苦哀求,金尊玉贵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主如何能受得了和亲这个苦?
“荣华,不要怪父皇,要不是张程不尽心,打了那么久,都没有将北戎赶跑,咱们父女也就不用忍受分别之苦。”
这个时候了,南燕皇帝一点都不会反思自身,要不是他任用宦官,偏听偏信,残害忠良,张程就不会死,北戎也不会打到京都。
荣华公主不知道朝政上的弯弯绕绕,不想和亲,只想嫁给她最爱的表哥,表哥才华横溢,英俊风流,是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她是公主,身份贵重,有着天然地优势,父皇也早就答应等到她及笄后就给她赐婚。
如今,北戎打到京都,却要她去和亲,不仅与表哥无缘,还要忍受北戎的羞辱,这要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父皇,我不想去,你就让荣昌妹妹去和亲吧,她在后宫也是无依无靠,您这也是为了给她寻一个好前程。”
这个南燕皇帝不是没有想过,但荣昌才八岁,他要是将荣昌送去和亲,朝堂上的那些文人不得对他口诛笔伐?
见南燕皇帝沉默,显然是她异想天开了,“父皇,你让张程的女儿替我和亲,反正是她父亲办事不力,才让北戎人打过来,要和亲就让她去吧。”
张家只剩下张姗一个姑娘,年纪比荣华公主大两岁,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有小姑娘家的温柔娇俏,又是武官之家,没人向她提亲,一直拖到了现在。
自从北戎士兵打到京都后,不停有百姓朝她家丢臭鸡蛋和烂菜叶,张姗就更不想出门了。
当朝的大将军府邸,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家中只有两个奴仆,一个半老的婆子,负责照顾张姗的饮食起居,一个是坡脚的中年男人,负责采买迎送。
当圣旨送到张府时,张姗刚刚睡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张程御敌不利,以致西陵三城落入敌手,今外敌攻入京都……念其女,秀外慧中,充荣华公主为媵妾,以安北戎,永保大燕……”
荣华公主最后还是没能如愿,穿上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马车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最心爱的表哥没来给她送行,此生怕是无缘相见了。
张姗是媵妾,地位比丫鬟高很多,有独立的马车,但里面堆放了荣华公主的“嫁妆”。
荣华公主出嫁,十里红妆,比皇帝迎娶皇后的场面还要盛大,一车车的真金白银,绫罗绸缎,让人目不暇接。
这让荣华公主心情好了不少,那么多嫁妆,她风风光光的出嫁,面子里子都有了。
为国牺牲,南燕的百姓也会念着她的好,要是有朝一日南燕打败了北戎,将她迎接回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但她却忘了,连同她自己都是北戎的战利品,又不是结两姓之好,何来嫁妆之说?
“张姗呢?让她来服侍本公主。”
想到这个罪魁祸首,荣华公主气得牙痒痒。
要不是张程那个老货没用,她也不会和亲北戎,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要委身于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在对比一下玉树兰芝的表哥,她恨不得吃了张姗的肉。
“奴婢这就去叫张媵妾过来服侍公主。”
宫女来找张姗的时候,张姗正在马车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水果,一刀下去,半个桃子都没了。
“张媵妾,公主召见。”
“不去。”张姗脑袋都没抬,直接回绝了。
“你说什么?”
宫女以为自己听差了,怎么有人敢拒绝公主。
“我说我不去。”
“大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竟敢违背公主的命令,小心公主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公主?现在大家都一样,是北戎的战利品,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即便是公主也一样,她跟我,跟你,都是一样的。”
张姗着重在“你”字上,小宫女眼神闪了闪,高高在上的公主,跟她处境一样,有可能比她更惨,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诡异的爽快。
“你胡说什么呢!”
不想让别人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小宫女怒斥道。
“放心,已经出了大燕的境内,皇上鞭长莫及,更何况,他也管不了北戎,我们现在都是北戎刀俎上的鱼肉,能做的就是护好己身,你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吧?”
小宫女沉默了,能成为荣华公主的贴身宫女,都不是个傻子,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说是和亲公主的陪嫁,说难听点就是战胜国的战利品的附庸品。
吃了只剩下两口的桃子,张姗就钻回马车里了,至于荣华公主那边,张姗相信小宫女会做好解释的。
果然,荣华公主一路上都没有来找张姗的麻烦了,张姗知道,这是小宫女的诚意,但这点诚意还不足以张姗跟她合作。
荣华公主这一路上都不消停,北戎将领看着她的眼神黑黝黝的,仿佛已经将人凌迟了好几回了。
好不容易到北戎,娇贵的小公主住不惯黄沙扑扑的帐篷房,还要闹着沐浴。
“本公主要沐浴,你们听不到吗?本宫千里迢迢来北戎和亲,你们就这么对本宫?”
“本宫可是大王的王妃,大燕朝的荣华公主,身份尊贵,你们竟敢如此怠慢过本宫,小心本宫治你们的罪!”
但还没等到公主治罪,就看到北戎的士兵将她的“嫁妆”一箱箱的运走。
“你们干什么?这是本宫的嫁妆,谁允许你们搬走的?”
荣华公主带着自己不多的宫女太监拦住北戎士兵的去路。
前朝也不是没有和亲公主,她们不是带侍卫就是将军当陪嫁,但大燕重文轻武,武官没有地位,培养得又少,以至于到荣华公主和亲带的都是宫女和太监,在北戎这个以武为尊的国家,这些弱鸡的下人们就成为了大燕弱小的证明。
“这就是大燕的公主?我看你不怎么样。”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虎背熊腰,满脸的胡子,只看到一双雄鹰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
北戎的审美不是白幼瘦,而是小麦色肌肤,健壮爽利,既能稳住大后方,又能上阵杀敌的的女人。
这样,即便男人死了,女人还能撑起一个家,照顾好孩子们。
北戎的女性地位并不低。
但也仅限于北戎人。
“但大燕送来的其他战利品还是不错的。”
看着一箱箱被抬走的“嫁妆”,荣华公主的心都在滴血,但看着来人,她又害怕的躲在宫女身后。
这就是北戎王吗?
好可怕!
她害怕得只想哭。
南燕人喜欢的是干干净净白白瘦瘦满腹经纶的书生,这种彪形大汉根本不在她们选择的名单里。
“听说了张程的女人也来了,在哪里呢?”
男人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站出来,顿时觉得无趣,张程那样大人物,生的女儿竟然如此胆小。
张姗从帐篷里走出来,一米六八的身高,身材匀称,肤色白皙,站在荣华公主身边,比她大了一大圈,但比北戎女人瘦弱许多。
“张姗见过九王子。”
九王子,北戎王的第九个儿子,今年三十岁,是北戎王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什么?九王子?”
北戎王的第九个儿子都这么大了,那北戎王得多大了?
她不会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吧?
荣华公主欲哭无泪。
嫁给野蛮人就算了,还是一个糟老头,心里落差不可谓不大。
“你就是张程的女儿?张程的能力本王子很欣赏,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本王子十分痛惜。”
“家父也因未能与王子切磋,而感到遗憾。”
“哈哈哈哈,你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是你们大燕的皇帝有眼无珠,葬送了一位好将军。”
九王子的声音如钟,震耳欲聋,就连张姗都被吓了一跳。
荣华公主一听到有人贬低自己的父皇,立刻反应过来,“不准你这么说我父王,明明是张程办事不利,让你们这些野蛮人趁火打劫……”
啪!!
北戎也没有不打女人一说,九王子手劲很大,直接将荣华公主拍地上了。
“金贵的公主,你现在可没有资格跟本王子这么说话。”
荣华公主只觉得耳朵打鸣,整个人都懵的,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公主,您没事吧?”
小宫女上前将她扶起来,不仅没有得到感激,还被打了一巴掌,“放肆,本宫是大燕来的公主,你一个王子,竟敢打我?小心我让我父皇发兵,荡平北戎。”
所有人看着荣华公主,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要是南燕皇帝有这个实力,还用送公主过来和亲?
夜晚,张姗见到了北戎王,北戎的一只雄鹰。
“你就是张程的女儿?”他没有理会一直昂着头颅等待被跪舔的荣华公主,而是将目光锁在张姗身上。
张姗上前,行了一个北戎的国礼,在北戎王满意的目光下,回答道:“见过北戎王,家父正是张程。”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将军。”
“跟我们僵持了十几年,要不是南燕皇帝不判忠奸,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打入燕京,这样的人才放在南燕,可惜了!”
南燕从朝堂到百姓,没有一个人承认过张程的付出,张程一辈子,为了南燕出生入死,死后还是北戎认可了他的功绩,也是可笑。
“大王知人善用,的确是北戎将领之幸,姗亦盼之。”
张姗的投诚,在北戎王的预料之内,当年他也劝过张程,像南燕皇帝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效忠,但张程不听劝,最后下场有目共睹。
“你是一个识时务的。”
全家都死光了,唯一的血脉被迫送到敌营来,换做别的国家,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南燕皇帝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
只是,他算漏了,北戎是一个慕强的民族,死在强者刀下是死得其所。
“本王有二十一个儿子,成年的有十九个,你喜欢哪一个?本王给你们赐婚。”他挥挥手,将十六个成年的儿子指给张姗看。
十六个王子神情各异,有好奇的,有轻蔑的,也有无所谓的。
这十六个儿子中,朝堂上呼声最高的就是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八王子、九王子、十王子、十三王子、十四王子,张姗看向年纪最小的十六王子。
年迈的帝王都担心自己哪一天被儿子赶下王位,北戎王的儿子争斗那么厉害,张姗可不敢现在就掺和进去。
“臣喜欢十六王子。”
北戎王点头,还算满意,看来是个聪明人。
“好,十六,以后你的王子妃就是张姗,等萨满算出合适的日子就举行婚礼。”
张姗和十六王子一起下跪谢恩。
而被冷落的荣华公主再也坐不住了。
她让张姗跟来,可不是为了让张姗来享福的。
“北戎王,万万不可,张姗是父皇赐给本公主的媵妾,本公主嫁给谁,她就是谁的媵妾,万万不可成为十六王子的王子妃。”
张姗要是成了王子妃,那将她这个公主放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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