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果真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伯儿也长成俊朗聪慧的小伙子啦!”
班母望着容光奕奕的班伯,忽然又问道:“对了,你自六岁入泮宫读书,而今求学多年,业已终了,你可在心里盘算好明岁要去哪里远游,增长自己的见闻与学识?”
“孙儿思虑良久,自忖长安甚好!”
班伯有意停了一下,接着凝神谛视着班母,对自己的理想远游地赞不绝口,“长安繁荣富足,各处风景绝佳,又是群贤毕集、俊杰荟萃之所,孙儿若去,既能目睹天子脚下风光繁华,又能与人交流学问互相增长!”
“你这小子,说得倒也全是实话,不过,还有一层,你却没有点出来!长安,那里有你姑姑在,你若去了长安,于生活起居上,多多少少,也能由她照应一二!”
少年俊美的脸庞上浮出一点一点的笑影,“祖母方才所言,与孙儿日内之思恰好契合!爹在楼烦为官多年,长安那边,恐怕没有多少相熟的同僚;孙儿虽正值年少,但多年勤学苦读下来,学问日积月累,早已大有长进,眼下唯一缺乏是锻炼的机会,将来若无人提携、引荐,孙儿只怕会仕途坎坷!”
“你年少嫩生,缺的是才学的积累以及如何为人处世,至于仕途之事,眼下谈来还太过遥远,倒也不那么急着规划!将来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暗示给你姑姑,让她凭姑爷的关系帮你斡旋一二!反倒是你的婚事,自己心下可有什么主意?”
班伯听了班母的前半段话,胸怀豁然开朗,连带着精神也换发起来;可听了后半段话,他又赧然一笑,露出一点扭捏之态,“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儿能有什么想法?一切,但凭父母与媒人做主便是!”
班母本想鼓励孙儿日后寻一心爱之人,可当发现班伯亦步亦趋惯了之后,她紧紧闭上了嘴,不再愿意开腔。
外面的雪花绵绵不休地翻卷着,一层覆着一层盖在白花花的地面上。约到黄昏时分,暮色叆叇,寒鸦惊啼,地上的积雪已能没人脚跟。
因着天冷,班夫人自班母那里回来后,火急火燎地吩咐了人支了火炉在房中取暖。而后,她一脸恺然与幸福的坐在低榻上,一门心思等着班况回府。
竟自过了几个时辰,班夫人才听见一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然后,她堪堪放下手中热乎乎的茶碗,将一对渴盼的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探望,又一眨眼,她披起厚绒红裳,急急忙忙命华儿撤去炕桌上的杂物,又调整仪态正襟危坐,准备迎接夫君的到来。
倏尔,暗黄而古旧的两扇门被人使力推开,昏暗而清冷的夜色便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班夫人连忙热切地望过去,正准备让华儿下去将热菜热饭端上来,却见班况面色欿然,下脚极慢,差不多是一寸一寸往前面移着脚,几乎可以拿虫子蠢蠢蠕动作比。班夫人情知事情不妙,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华儿退出去,接着,自己慌慌张张走下榻,迎上前去,又关切的问道:“怎么刚一回来,脸色便这麽阴沉?是不是府台里”
班况溜了问到一半的班夫人一眼,旋即低下昏沉沉的头颅。一想到自己白日那些作为,他就感到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够稳重,因此,他将头更低下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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