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蘩埋头看着鞋尖上的海棠绣花,闷不作声。
看她这一副铁了心不跟他说话的样子,宣沉渊只觉得有些头疼,太阳穴钝钝地跳起来,气得他来回踱步,最后停在书桌边上,随手搭在桌案上的手屈指轻轻敲了敲。
“我看你这剩下的两轮殿试也不必再去了。”他冷酷道,“没由来让你进宫四处惹祸去,不如让你学着洛阳江家的两个表妹们,整日呆在家里穿针引线,绣花织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嫁得好!”
她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瞧着他。
竟然还哭了么。
呵,他都还没说过什么重话,她倒是先哭了,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板着脸:“这些年一直纵着你,鲜少拿那些迂腐闺训来约束你,如今看来,倒是我的错,不求你像江家那两个姑娘那样温柔贤淑,宜室宜家,你也要......”
“她们什么都好!她们那么好,哥哥去娶回来做嫂子不就好了?”芷蘩扬声道,都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生怕又听到他说一些刺她耳朵的恶言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心里憋着的话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我不宜室宜家,我没有才干慧心,我什么都不好,又碍着哥哥什么事了!我又不想嫁给你!”
“你——”
宣沉渊眉尖挑起,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案上,“砰”的一声,连紫檀木的笔山都震倒了,“哐啷”一阵狼藉。
“你再说一遍?”他槽牙紧咬,齿关中溢出几个字,“那你想嫁给谁?”
她瑟缩后退一步,谨慎地看着他,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仅委屈,现在还有些害怕,他步步紧逼而来,大手擒住她的下巴,胸膛起伏,两人挨得极近。哪怕他一个字也没说,她也能感觉到他汹涌的怒气,真是说变脸就变脸。
她咬唇,恨恨道:“我谁也不想嫁,以后剃了头发上山出家做姑子去!”
刚要压下去的怒气转瞬又要被她气出来,他低眉看着她倔强的神色,鼻尖是女孩幽幽的体香,分不清是皂荚还是熏香的味道,闻起来倒是让人舒心。
饱满红艳的唇被咬得发白,微微向下的嘴角,微微抽搐的脸颊,从眉毛根到头发丝,无一不宣告着她的不满。
什么做姑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多半是赌气才说的。
他忽然有些泄气,好像灌满了气的羊胃囊拿针戳破了一个洞,刚盈满的怒气消失殆尽,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疲惫。
一滴水砸落在他的虎口处,他一顿,拇指刚覆上她的眼尾,她微微后退,挣脱开他的触摸。
“哥哥早些休息吧,我累了。”说罢微微屈膝,提着裙子往槛外大步流星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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