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缠绵,趁着天还没亮,芷蘩扒开他频频缠着自己的手,穿衣服下床,趁着人不多赶紧回了自己院子。
“娘子今日回这么早?是老夫人昨夜里又吵的您没睡好么?”
她一回来就匆匆洗漱,好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流云给她梳头,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轻轻“呀”了一声。
“脖子这是怎么了?”芷蘩捂住脖子,哑声道:“蚊子咬的,拿粉盖一盖就好了。”
流云拿出消肿清凉的药膏帮她抹,“老夫人也真是,怎么不给您榻边熏点驱虫的香。”
宿月提着一只金鸟笼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盒子养鸟儿用的吃食用具,芷蘩回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笼子,里头的白凤鹦鹉脚爪抓着鎏金的小秋千,在笼子里荡荡悠悠。
芷蘩捏紧手里的金篦子,没说话。
晌午时,打听到宣沉渊不在府中,她换了衣服去了曲江池。
曲江池水深波碧,沿岸栽满了柳树杏花,又正逢四月天,杨柳低垂,杏花漫天,碧波红莲,野鸭鸳鸯成群。
她招来卖野食的小贩,买了一包喂鸭子的草籽五谷,站在池边往里头撒饵料。
“县主愁眉不展,这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把青伞斜斜横过她头顶,微微倾斜,替她挡住迎面落下的烈日。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那包金子我暂且用不上,我家里如今又找我要那堆首饰,你待会去给我赎回来吧。”
毛色鲜亮的野鸭和鸳鸯拨开莲叶和红荷,聚集到她面前来争食吃,她又抓起一把,撒了下去。
“怎么了?”
伏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波流转,抬手揽住她的腰。
“县主若有烦心事,不如跟我说说,若是能为县主解忧呢?”
好像那只手是什么洪水猛兽,在他触碰到她腰际的一刹那,她猛地弹开。
女人脸色煞白。伏青手一顿。
她秀眉微蹙,声音迟疑:“你别误会——”
方才下意识的反应,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她并不是排斥伏青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厌恶,对,是忽然下意识地厌恶男人的触碰。
昨夜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哪怕今日早上她把自己泡在浸满了花瓣,撒了香露的浴池里搓了好几遍。
身上的每一处,从手指到脚趾,甚至两腿之间,她都仔仔细细恨不得搓下一层皮。
依然觉得自己身上满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手指,干燥又温热,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过她全身时——
“是哪里不舒服么?”
伏青上前想扶她,却又想起她刚才的抗拒,“要不坐下来休息会?”
她摇头,有些担心他想岔了。
真以为她是什么良家妇女,被男人一碰就脸红的天真少女。
其实她早就不是了,不仅不是,还没及笄,便与自己的哥哥做了苟且之事。
果然伏青好似明白了什么,看了她半天,后退半步。
“您别害怕,我不是那种男人,您不愿意,我什么也不会做。”
他低声道:“我知道,县主和别的那些公主郡主贵夫人不一样。”
她沉默一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要是真告诉他自己还没出阁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昨夜还与宣沉渊一夜鱼水之欢,只怕他要惊掉下巴吧。
她随手抓起一小把饵料,扔了下去。
两只鸳鸯在池子里打起了架,激起一圈圈涟漪。
算了,他以为就他以为吧。
“听说最近朝廷在商量和亲的事情?”
她忽然问道:“去回鹘和亲的人选定了么?”
伏青顿了顿,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和亲的事情感兴趣:“确有此事,县主怎么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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