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她喉咙滚动,咽喉都是干涩的。
鸡皮疙瘩从后背蔓延到脖颈。
芷蘩捧起茶猛灌了几口,才终于有所缓解。
是她从小时候每次来浅草轩找他时专门用的杯子。
天青色的冰裂纹上,依稀反映出自己有些惊惶的眉眼。
好像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住她的肺腑,朝她露出尖厉的毒牙,连动一动,都觉得艰难。
“我回去了。”
“哥哥早些休息。”
她站起身,准备转身朝外走。
“不多坐一会?”
他笑了笑,“这些年,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改日吧,今日太晚了。”
她挤出一丝笑。
脸颊和脖颈上好似还残留他掌心的余温。
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男人声音。
“不想嫁人,到底是因为不喜欢杨简珪,还是害怕被人发现妹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她身子一僵,袖子里的手紧握起来,坚硬的指甲掐入手心,密密麻麻的痛叫她回神。“二哥哥说什么?”她转过身,微笑:“我不明白。”
“不记得了。”
他点点头,拂袖起身,缓缓踱步到门扉前。
“咿呀——”
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合上,落了栓。
那声音好像敲到了她心上,她脸色煞白,一步一步往后退。
“没关系。”
他轻笑一声,如碎玉落地。
“我帮妹妹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
她双手颤抖,“根本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不是完......璧之身?”
芷蘩不可置信道:“哥哥要毁我名节不成?”
“怎么会?”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觉得有些好笑。
“若是有心要毁你名节,我为何要替你隐瞒到这个时候。”
他甚至笑得云淡风轻:“说起来,今日还有礼物差点忘了给你。”
“我要回去!”她才没心思听他的鬼话。
她嘴唇颤抖,想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什么礼物,她不需要。
她今晚上就不该来的,她想。
被发现自己偷拿府里的财物当卖又如何?
就算父亲去了,大哥远在凉州,宣府还是她的家,她当了又如何!
女人眼眶微红,更加用力地去挣扎。
面前的男人却好像一座大山,横亘在她与出路之间,怎么推也推不动。
头顶,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拂过她的额头和面颊。
四肢越发的酸软无力,倒下那一瞬间,她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袖子。
素罗的大袖太绵软光滑,好像狡猾的鱼,在手心一溜而过。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两手空空,直直往地上倒去。
绝望和恐惧一瞬间几乎将她淹没,头皮都要炸开。
堕入黑沉之际,似乎有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她,潮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她微微颤抖一瞬,再没了知觉。
——
流云和宿月一直在漪澜院门前等人回来。
说是要一会才能回来,可是这都过多久了?
流云抬头一瞧,月亮都升到中天了!她提起一盏风灯,迈下台阶准备去二公子院里寻人,刚走没几步,迎面撞上江氏院子里的丫鬟冬儿。
她也正提了把灯笼往这里来。
“流云姑娘正好也在。”冬儿把手里灯笼换了只手提,笑道:“我正要找你们呢。”
流云没心思和她寒暄,客气道:“冬儿姐姐有话你跟宿月说,我还要去接三娘子。”
冬儿一把拦住她,笑道。
“不必去了,三娘子在老夫人那儿呢,方才三娘子从二公子处出来,就去了老夫人那儿请安,见老夫人这几日因为天寒又有些咳嗽,便留下来侍疾了,今晚上就歇息在东院,这会我正奉了三娘子的话,过来找两位姑娘拿一套三娘子的换洗衣裳呢。”
冬儿抬手向候在漪澜院院子里的四个仆妇一招:“老夫人说了,三娘子院子里的东西不用查,三娘子院子里的东西,只有三娘子动得,以后不能这么没规矩。”
四个仆妇点头退了出来。
流云脚步一顿,有些迟疑。
走的时候着急忙慌的,说是去找二公子了,怎么找了二公子又去老夫人那儿了?
“怎么去老夫人那儿了?”
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笑道:“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三娘子去也是应该的,我和宿月这就收拾衣服去。”
冬儿点头,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包好了衣服送出来,她笑着接过,捧着衣服从东院后头拐了个弯,最后停到了一座翠竹掩映的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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