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庆拱手道:“回大帅,余杭鹰扬府兵额两千员,有两百人应召西征,其余尽在此处。”
花云冷笑道:“你当本帅是瞎子吗?就是将你我都算上,也不足一千之数吧!”<寒料峭,但想起花云今天处决赵正风等人时的狠辣,郭文庆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支吾道:“这个,这个……”
“说不出来了吧!”花云正眼都不瞧郭文庆一下,冷冷地说道,“吃空饷吃到这个地步,万一江南有事,你拿什么向皇上交代!”
府兵是不领饷银的,所谓吃空饷其实吃的就是土地。按照军制,每户府兵可以分到二十亩良田,少一千军户,就是两万亩良田,按二十两一亩的价格计算,整整四十万两白银。如此贪渎大案,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郭文庆再也顾不得颜面,单膝跪倒,连声说道:“大帅明察,这都是前任杨郎将所为,实与末将等无干啊。”
四十万两白银,杨万项一个人是绝对吃不下的,郭文庆和一干属官、将佐都得些甜头,才会睁只眼闭只眼。而且要将军田换成银两,必须先将军田转成民田,这就少不得要通过余杭郡,太守董超自然也会牵扯其中。
如果真把这件案子捅出去,那就真是余杭郡中无好人了。再说了,杨万项已经卸任多ri,依赖杨家的权势,他极有可能逍遥法外,倒霉的只会是这些朝中无人的下层官吏。
李靖深知其中道理,干咳两声,提醒道:“大帅,何不请郭郎将戴罪立功,把缺额补上。”
郭文庆感激地看了李靖一眼,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末将愿意将功赎罪,尽快把员额补上。”
想成为军户的大有人在,要补上员额并不困难,真正难在去哪里弄两万亩良田回来。李靖深明其中的道理,又笑道:“江南地广人稀,多开垦些荒地便是。与余杭郡打交道的事,郭郎将应该不会为难吧。”
开垦荒地需要地方官府的配合,这件事如果办成了,顺带也帮董超擦干净了屁股,他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郭文庆连声应是,又感激地看了花云的这位亲信一眼,有意相交,不由脱口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李靖深诣此道。这样一来,既不需要让郭文庆等人将吞进肚子里的好处吐出来,又可以缓和与董超的关系。毕竟花云在鹰扬府没有根基,许多事情还必须依赖郭文庆他们去完成。而鹰扬府又设在余杭城里,免不了与地方打些交道,也不能将关系搞得太僵。
这些道理,李靖来之前已经跟花云讲过。花云见郭文庆主动与李靖套起了近乎,不由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俺大哥李靖,也是本府校尉,将来都是同僚,你们多亲近亲近。”
这还是花云上任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众人也不觉都跟着笑了起来,这才发现,年轻的大帅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郭文庆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帅,这样似乎有些不合规矩。末将以为,可以安排李大哥先做一名队长。半年以后拟个功劳报上去,升任旅帅。再半年……”
半年升旅帅,再半年升校尉,这个速度已经异乎寻常了。如果不是郭文庆有意结交李靖,同时向花云示好,他是断断不会出此计谋的。
花云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俺大哥本是官身,驾部员外郎做个校尉,有何不可?若不是皇上钦点,俺这郎将的位置都情愿让他。”
隋朝制度,一旦当了官,身份便随之改变,即使因为犯罪被罢免,也保留官身,同样不需要缴纳赋税,而且随时可以起复。这样的起复,长官便可以批准,只需向上报备即可。
鹰扬府官员需要向兵部报备,而李靖原任驾部员外郎本是兵部官员,报备上去自无不允之理。再说了,驾部员外郎是正六品,校尉是从六品,按理说,李靖还吃亏了。
别驾向青亭也有意向花云示好,哪肯放过这次机会,连忙拱手说道:“禀大帅,赵正风罪有应得,但长史却不能久缺,何不就请李大哥屈就其位?”
其实向青亭和郭文庆的年纪都比李靖要大,但花云称呼李靖为大哥,他们便也跟着叫起李大哥来。
长史和别驾虽然都是正六品,但长史管理着鹰扬府的钱粮军械,无论地位还是实权都要高于别驾,相当于鹰扬府的第三把手。李靖本来就是正六品的官员,当个长史也无可厚非,众人纷纷附和。
却听花云笑道:“长史的位置,俺心中另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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