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这里的阴物是要留下咱们当替死鬼!”
“跑!”
“倒穿鞋,往村子深处的方向跑!”
冯川赶忙依言照做,瞧着老村长也穿好了鞋子,两人当即往村里的方向跑去。
明明是在向前,可冯川却分明见到村子似乎在后退一样。
有效!
他心中一喜,眼瞅着老村长年老体衰,脚步慢了一些,便一咬牙直接将村长背了起来,迈开两条腿撒丫子狂奔。
速度越来越快,周遭的建筑倒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瞅着出村的路近在眼前,前头十几丈外突然就刮起了白毛风,风中隐约站了个赤条条的身影。
老村长大惊失色。
“别看,那是软帐子里卖了身的女娃子,被人祸害死后阴气窜了身子,起尸成灵走了歪路,变成了魅了。”
“瞧太多次它的身子,会被勾了魂儿去的。”“闭着眼,只管埋头往前跑!”
冯川赶忙闭上眼睛,却隐约觉得已经晚了,周遭莫名涌起一股子香风,耳畔传来呼和喧闹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周围的景象竟慢慢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建筑,上下共四层,一楼放着桌椅像是吃饭的地方,最前方却有高大的戏台,上面有没穿几件衣服的亮丽女子摇摆着苗条的身段,来自各行各业的看官们喝着酒鼓着掌,场面喧哗热闹,简直和破败的荒村是两个世界一样。
冯川发现自己正站在二楼,护栏上放着破布和木桶,里面的水浑浊不堪,隐约照出一张清丽却略有污渍的面孔。
那不是他的脸!
赶忙抬头看向头顶,小柳儿不知何时没了踪迹,右手的名声也没了,只留下黑乎乎带着一股子酸溜溜味道的印记,身边的老村长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是,被迷了?”
刚说完,就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身边有看不清脸,不过半身高的佝偻男子拿着鞭子甩了他一下,嘴唇蠕动,他仿佛说了些什么,却听不真切。
冯川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他瞧着自己拿起了破布开始擦拭围栏。
修缮的还算不错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外头闯进来一群明显跟这里客人衣着不同的人,同样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却能够感受到那股子凶神恶煞的嚣张气焰。
衣着华丽的胖女人飞快的迎了上去,一行人低声交谈了什么。
期间,胖女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方向。
冯川尚且没搞清楚状况,却发现身体开始兀自颤抖了起来。
他……在害怕?
“或者说,是迷了我的东西在害怕?”
“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冯川无法操控身体,这一刻,他仅仅只能作为一个看客,冷眼旁观。那些凶神恶煞、看不清脸的人也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他们似乎很满意,接着胖女人便挥了挥手,当即有人冲上了二楼,七手八脚的将冯川给控制了起来。
眼睛被不知名的东西遮住了,他根本无法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只感觉身体在移动。
当视线重新恢复,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狭窄逼仄的屋子里。
屋门打开,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他们赤裸着身体,浑身恶臭。
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冯川感觉体内的力量在不断的被消减,他的意识越发的混浊,每一次房门被开启,都意味着一次疯狂。
“呕……”
再无法忍耐,冯川猛地干呕了起来。
耳畔传来村长的声音:“娃儿,你还好吧!”
冯川抬头,才发现已然回到了村子,周遭的一切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的景象只是幻觉。
冯川慢慢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土坯房。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
“村长爷爷,我知道出去的法子了。”
“啊?”
冯川伸手指向土坯房:“曾有个城里来的姑娘被拖进那个地方,被施加了很可怕的事情。”
“她被折磨致死,可到了死,也没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场变故,让村子成了鬼村,而对于那个姑娘来说,这却成了另一场噩梦的开端。”
“它拦住我们的去路,只是希望我们能帮它安息。”冯川慢慢直起了身子:“走吧。”
“去哪?”
冯川前后转变的太大了,让老村长根本没法子反应过来。
冯川深呼吸:“去帮它。”
……
似是村中的魅也了解到了冯川的心思,两人顺利来到了半塌的土坯房。
天色大亮,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冯川推开了房门,一股强烈的恶臭差点把人熏个跟头,破旧的土炕,土炕上躺着早已腐坏的尸骨,粘连在尸骨上散碎的红绸子足以证明,这位生前是个爱美的姑娘。
它脚踝上后生了锈的铁索,铁索的另一端拴在破损的墙壁上,周围还有几具尸骨,从体态上看,它们是男性。
哪怕尸身腐坏,冯川依旧能感受到那些男性尸骨散发出的深切恶意,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缓步上前,冯川将镣铐从女性尸骨的身上解下,接着脱下上衣,妥善将女性尸骨收好包成一个布包后,冯川隐约听到了低沉的哭泣声。
老村长站在一旁,表情莫名有些沉重。
他比冯川更了解这个世界,进入这屋子的瞬间,单单只是从尸骨的状态,就基本上猜出了发生过什么。
“这世道早就疯了,人命不值钱。”
“有些个哪怕是成了阴物,也是受苦的命啊。”
“娃儿,你做的对。”
“咱出了村子,好生将她埋了吧。”
冯川勉力挤出笑意,稍稍点头,可刚要迈动脚步,忽然感觉到一股子冷意充满了破旧的屋子,站一旁的小柳儿一下子躲在了冯川的身后,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哥哥,好……好多人呀。”
恩?
冯川猛看向门口。
那里空空如也,却连日光都照不进来,隐约有一层浓雾,雾里面投来夹杂着强烈恶意的目光。
村里有东西,不愿意让他们离开!
冯川能清晰感觉到怀中尸骨在颤抖,如泣如诉的悲鸣声中,似有什么在向着冯川叩首求救。
冯川的眼底渐渐升起了一股怒火。
生时囚禁,死后也不想让她安寝?
冯川握紧了命绳,对柳儿说:“能跟它们对话吗?”
小柳儿用力点头。
冯川说:“告诉它们,要么滚开,要么,便让它们连阴物也做不成!”
小柳儿攥紧了拳头,冲着前方诉说了什么。
不说还好,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阴风一下子浓烈了起来,不知从何处升腾的浓雾几乎要彻底断绝了视线的延伸。
柳儿抓紧了冯川的衣角:“哥哥,它们说要么留下尸骨,要么咱们就也跟尸骨一块留下。”
冯川乐了。
他能清晰感觉到命绳之中袭来刺骨的杀机。
同为女人,西边来的酸娘子更能够感受到怀中尸骨的痛楚。他看向手腕处紧缚的命绳,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想帮它?”
命绳兀自颤抖,冯川听不见酸娘子的话,却知道,它在点头。
好哇。
他慢慢解开了手上的命绳,“你身有血孽,这也算得上是积阴德的事情了。”
“去吧。”
“生时为恶无人管,死了便也觉得没有规矩束缚了。”
“那咱们,也学学那些大义凛然的主角。”
“行一回替天行道的好事。”
远处隐约传来了梆子被敲击的声音,冯川松开了命绳。
“撕碎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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