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公已然步入不惑之年,身旁皆是与他同病相怜的宫人,因在宫中不得青睐,才会被分派到珍兽阁来蹉跎岁月。
或许是因为注定膝下无子女承欢,又或许是年纪大了生出些慈悲心肠来,见小蛮子初来乍到,一天到晚只知道对着珍兽阁的那些动物发呆,对于宫中多如牛毛的规矩茫然无知,对于揣测贵人们的心思上更是一窍不通,柳公公嘴上骂他骂得厉害,真要遇了事,却总是挡在这个愣头小子的前面。
此刻见柳公公有心为小蛮子开脱,李璟淮冷笑着起身,狠狠一脚踹在柳公公的心口上。
“柳叔!”
小蛮子惊叫一声,当即就要扶起柳公公。
柳公公却是将他一把推开,自己咬牙翻过身来,再次爬到李璟淮脚边跪下。
深宫之中,人命贱如草芥,独李璟淮一人的威严如同高山峻岭,无人敢僭越。
小蛮子懵懂无知,但柳公公身为宫廷内侍却不能糊涂,他们的命运此刻只悬于李璟淮的一念之间,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因此他必须匍匐在帝王脚下,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奉上自己的无限惶恐与敬畏,来乞求这位帝王的一丝怜悯。
“既然做不好伺候人的活计,你们的这条命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来人,此刁奴护主不力,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至于这个乌洛国来的驯兽师……”李璟淮声线平淡,说出的话却无情至极,“既然不会说话,朕看你的这条舌头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老奴谢主隆恩!”
柳公公声音颤抖,手里却死死攥住小蛮子的衣角,不许这个浑小子以下犯上。
失去一条舌头,保下一条命,已经是极幸运的事了。
小蛮子只能求助地看向闻知宜。
闻知宜的目光却在陆凝柔身上。陆凝柔果真心急如焚,恳切地向李璟淮哀求道:“陛下,这孩子尚且年幼无知,且身为乌洛国进贡的驯兽师,若真的割去他的舌头,他要如何发号施令驯服猛虎呢?请陛下三思,宽宥这孩子的过错吧。”
“爱妃是在为这个蛮夷之子求情?”李璟淮颇感意外,但他不忍心对陆凝柔说出拒绝的话,便沉声道,“今日的苦主是闻贵妃,爱妃若真想求情,就问问闻贵妃吧。”
见狗皇帝试图把锅甩到自己身上,闻知宜只好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温声劝解道:“陛下,臣妾今日虽不慎落入虎园,但也多亏了这位驯兽师营救得当,才会毫发无损。臣妾觉得,功过相抵,不如陛下就饶恕了这孩子吧。”
李璟淮没想到闻知宜会这般轻易饶过他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也为这蛮夷之子求情?”
“臣妾不仅想求陛下宽恕驯兽师,还想求陛下宽恕柳公公。”
眼看李璟淮脸色欲变,闻知宜心中好笑,赶在李璟淮发怒之前,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臣妾此举原因有二:一是陆淑妃生产在即,咱们总要成全了她的心意才好;二是臣妾宫中的红宝林也有孕了,陛下可谓是双喜临门,因此臣妾觉得,宫中还是少些杀戮,多为皇嗣们积些德为善,陛下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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