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秀梅双手掐腰,做足了对峙的架势:“你说卖女儿那就卖女儿,反正你不给我一百万,以后就别想跟她结婚!”
许蜜语简直羞愤得无地自容。谁要上赶着和她结婚了呢?人家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她结婚,她的父母怎么会这样的厚颜。
她大声制止焦秀梅的信口开河:“你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吗?你们这样真让我感到可耻!”
她转头对纪封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跟他们说几句话。你放心,你守在院子外面,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纪封似乎不放心,站着没动。
许蜜语压低声音,几乎求他:“你出去外面,帮我报警好吗?我自己的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太脏太丑了,你别听也别看。”
——也不要再让我面对你无心结婚却要被逼婚这个事实。
纪封抬眼看了一下对面五个人,眼神里含着凛冽警告。然后带着司机走出院子,在外面等。
许蜜语看着纪封走出去,转回身,直面她对面的五个“家人”。
门外有人在守护她,她心里充满底气,她因而敢畅所欲言。
她看着焦秀梅和许光宗,斩钉截铁地说:“从前你们拿捏住我想要得到家里人的肯定和关注这一点,不停地从我身上搜刮。我以为我能得到亲情,但其实我得到的是你们的贪得无厌。现在我终于彻底看破这个亲情骗局了,所以从今天往后,我不仅不可能再做你们的提款机,我对你们连最后的一点亲情也彻底没有了。”
她语气狠下来:“以后你们的赡养费,请你们到法院去起诉我,法院判多少,我给多少,除此之外,我一分都不会再给你们。还有,这回你们对我做的事,我真的不会再忍!我已经让我男朋友报警,我希望你们能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她的话说话,就像在对面几个人里投下一颗炸弹。
焦秀梅破口大骂,连声质问:“你敢?我看你敢?!”
许光宗在一旁两眼圆瞪:“你敢这么对你自己的亲爹亲妈?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信不信我去告你,去你单位门口拉横幅,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养爹妈,看看你丢人不丢人!”
“你们怎么对自己女儿的,都不觉得丢人,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呢?我就是从小被你们洗脑,不按你们说的去做就是不孝就是丢人,才会活成之前那个蠢样子。欢迎你们之后到我工作的地方继续闹,你们放心,我再也不会因为怕麻烦和丢人而不敢报警了,以后你们来闹一次,我报一次,看最后谁损失更大!”许蜜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狠厉。
许光宗一下给呛没了声。他从来没想过,他一直没看在眼里的这个小女儿,居然这么不是善茬。
许蜜语的一番话说完,焦秀梅包括大姐二姐和许蜜宝,也都有些被震住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软乎好拿捏的老三,只要对她冷淡一点凶一点,她就会服软求好的老三,她彻底地变了,她居然已经有了这么狠厉的一面。
许蜜语最后说了句:“好了,就这样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出院子。许蜜宝急了:“妈!”他喊了一声。焦秀梅也很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蜜宝直接冲上前拉住许蜜语:“你不能走!你赡不赡养他们我不管,但今天你不能不管我!”
许蜜语皱眉冷道:“松开,滚。”
许蜜宝愣住了。他没有见过表情这么强势可怕的许蜜语。但一愣之后,他不仅不松手还抓得更紧。
“让我松开,你就想办法保住我的房子!”
许蜜语往下甩他的手,可怎么都甩不脱。
这时纪封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走到许蜜语身边,忽然抬起脚朝着许蜜宝一踹,直接把他踹得松了手,后退着坐倒在地上。
焦秀梅一看宝贝儿子被踹倒,立刻开始发疯:“你踹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许光宗倒显得比她冷静一些,一把拽住她,抬头对纪封说:“你得赔我儿子医药费!”
纪封冷冷瞪着他们。他的眼神穷凶极恶,就像一个可以豁出去的亡命徒一样,就像焦秀梅和许光宗如果再闹,他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许蜜语在一旁都被他的样子惊住了。
焦秀梅和许光宗也被他亡命徒似的凶恶给吓住,一时全都不敢继续作妖。
纪封环视他们一圈,冷冷地开口:“等下我的律师会来这里配合警方处理你们非法禁锢并且涉嫌敲诈勒索的事,你们几个人,今天一定得进局子。”他森冷的语气令那一家人感觉到了不好惹的可怕。
“还有,许蜜语从今天开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等你们受完非法禁锢的刑罚出来以后,如果还要找她麻烦,我会让我的律师把你们再送进去里面待着。你们如果不想一直隔着铁窗没办法一家团聚,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好好记住了。”
焦秀梅几个人听纪封的话有点听不明白,什么进去出来又进去的。
直到警察来了,把焦秀梅一家带去派出所,告诉他们非法禁锢和勒索是要被判刑的。焦秀梅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大骂许蜜语不是东西。
她越骂许蜜语越确定,自己今天的做法没有错。
纪封陪着许蜜语一起做了详细笔录。笔录做好后,纪封的律师赶到了。
他对纪封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纪封于是转头看向许蜜语,看着她折腾了一晚后苍白的脸颊,他的心和声音一起都软了下来。他揽揽她的肩头告诉她:“走吧,我们回星市。”
许蜜语点点头,心里一片踏实。
临走前,她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坐着刚被问完笔录的许蜜子和许蜜男。她对她们忍不住说了最后一段话:“看看你们的名字,和招弟唤弟有什么区别?名字里就深刻下扶弟魔的烙印,你们不会觉得这对你们的人生不公平吗?现在我清醒了,你们俩呢,什么时候能清醒?你们该为你们自己而活啊!”
说完这些她转身就走,走出那片污糟的过往,走出她不堪的原生家庭,走出那前半人生令她毫无自我的困囿之地。
回程的路上,许蜜语坐在车后座,把头靠在纪封肩膀上。
纪封安慰她:“放心吧,相信警方会处理好后续事情的,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刑事制裁。”
许蜜语靠着他的肩膀,点点头,对他轻轻地说:“谢谢。”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这样保护我。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纪封抬起手臂,绕到她肩头,把她包拢进怀里。
“跟我还客气什么。”
许蜜语笑起来。
她很开心,但也有点难过。
她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同时拥有开心和难过。
她开心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必客气。可她也有点难过,因为刚刚在许家院子里,他说“结婚?”时,那反讽和不可思议的语气。
那语气似乎证明了他潜意识里的本心,他从来没想过会和她结婚。
许蜜语悄悄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毕竟,他们以恋爱关系相处的时间还短,没有想过结婚,倒也不是多过分的事。她不可以烦恼那么多。
他能在她最无助孤独的时候,天神降临一样地赶过来,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和糟烂的原生家庭彻底决绝地做了了结后,许蜜语有种又悲壮又痛快的解脱感。
就像从此获得了新生一样。
只是连续几个晚上,纪封那天站在许家院子里说着“结婚?”时的样子和语气,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发现原来噩梦不只是吓人的梦,还有这种只有两个字的梦。
明明白天她克制自己,不要去回想这句话的,一旦忍不住要想,她也会马上制止自己。可是没想到白天被压制下去的念头,一到晚上就狠狠地冒出来,变本加厉地来冲撞她的梦境。
连续几天睡不好,她眼底开始浮现出黑眼圈。面对纪封的询问时,她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事越来越沉,总觉得抓不住太多的安全感,总觉得谈起恋爱的这段时间里,都再没有过答应纪封那一瞬时,那种豁出去想要试着在一起的破釜沉舟般的开心和甜蜜。
她努力地反复劝慰自己,就算不结婚,只好好谈恋爱其实也挺好的。
可是又会忍不住想,那么这样的恋爱会不会谈着谈着,突然有一天他就会遇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有她许蜜语招他喜欢的特性,又同时具有年轻漂亮家世好的高级配置,到时他会不会就跑去和这样的一个人结婚了,不再和她谈恋爱?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
她渐渐感觉自己是不是谈恋爱谈得有点快抑郁了,快神经质了。
最后她让自己先别去想那么远,既然眼下的每一天,都还是和纪封在一起的,那就认认真真地和他谈好这眼下每一天的恋爱吧。
纪封也感觉到许蜜语最近好像有些打不起精神。
他以为她是被原生家庭的事情冲击到了,所以才会这样。于是他想着带她出去参加一下活动,让她见见世面,振作一下精神。
他告诉许蜜语:“把明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参加一场高端峰会,拓宽一下见识和人脉。你要打起些精神,因为到时会见到很多业界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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