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如今的局面不容乐观,这般境况之下,大家作为许家掌柜中的一员,另寻出路也好,良禽择木也罢,横竖都是可以想见的事。”许宣说出这话的时候,认真地看了看佘文义:“在下虽说知道的不多,但总觉得佘掌柜的事情,怕是谋划了不短的时间了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很多人一时跟不上,正有些愣神的时候,书生的声音又响起来:“许家的事情从发生到如今,时间毕竟不长,很多事情如今横竖也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许家的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也还说不好。以季掌柜等人的性情来看,在事情不曾尘埃落定之前,他们即便真的要脱离许家,也是要挣扎一番的。如今,似乎太利索了些。”顿了顿许宣又道:“当然,佘掌柜你是有本事的人,要说动季掌柜等人或许并不难。又或者关于五个地方的安排对你来说也只是随手便做出来的计划。但在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许宣说到这里朝佘文义摊了摊手:“不要问我凭什么这么说,我没有证据给你的。”
“你……你是指……”有人开口说话了,说话的是胡莒南。
先前许安绮倒下的时候,胡莒南心中其实非常纠结。这一方面是他身为长辈,对于小辈出于真心的关爱;另一方面,便是他虽打定了主意站在许家这边,但内心终究还是缺乏一股替许家承担一些东西勇气,有些歉疚。因此,许宣站出来的很长一段里,他怀着复杂的情绪一直静静在旁便听着,额头的伤口偶尔的刺痛会很清晰,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心态。那书生说起的东西,有的跳跃性巨大;有的因为只是随口说出来,模糊的很;还有一些未必是事实。但是让胡莒南在意的倒不是这个。当许宣说季云中等人的性格时候,胡莒南想到了自己,心中难免有些感慨……自己便也是哪般怕惹事,有些懦弱的吧?
佘文义在事先的时候也找过他,但是因为他和许家的关系与其说是雇佣,倒不如说是没有血缘的亲戚更确切。论资历他也比季云中那边高的多,甚至能佘文义在某种程度上抗衡一番。佘文义知道策反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也只是拿一些话点点他而已……
呵,懦弱……还真是的啊。胡莒南心头这样叹了口气。反观那书生,便觉得格外讽刺。胡莒南对许宣的观感不差,许宣一个外人身份,在如今这般场合,他居然能舍弃掉一个读书人的矜持,在商贾纷争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姑且不去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胡莒南觉得,只是他这般去做了,便已经叫人有些感叹了。胡莒南自然不会觉得许宣要图许家什么,毕竟许家如今都已是这般状况,谁进来不是被拖死拖残的局面?
看来还是他和自家小姐的情分了。胡莒南点点头,心中自觉找到了这书生做出这样事情的理由。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受到触动……一个年轻的书生,一个外人,都可以做到这样,他自己又有何理由去退缩呢?
在胡莒南眼中,许宣在这样场合说的话姑且不去论对错,都肯定会触怒佘文义。虽说因为城府深沉,佘文义这时候只是沉默。但是胡莒南对佘文义在南京那边做的一些事是知道的,这书生得罪了他,下场不会太好。想到这里,胡莒南觉得自己更有理由去挺许宣一把。主意打定后,他随后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你是指佘掌柜在很久之前就在谋划这些事情么?”
“胡掌柜。”许宣朝胡莒南点点头:“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许家遇难,程家插手进来,佘掌柜做出背弃许家的决定,这本身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毕竟有能力的人对这样的局面总是不甘心的。但是问题在于他随后的布置。扬州、淮安、余杭、嘉兴、南昌。”许宣这般数数:“呵。这些市场在下不清楚,胡掌柜是不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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